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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天,两个狱卒故意拿着水壶、食盒进来,在她们所在的牢房外摆开桌子大肆吃喝。

“姑娘何必苦熬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犯了错,改了就是,何必受罪?只要姑娘认了,这样香喷喷的烧鸡,热乎乎的肉羹,即刻送到姑娘嘴边。”

说话的狱卒特意面朝她们,撕下一条油淋林的大鸡腿,夸张地咀嚼。

另一人则拿着蒲扇,笑嘻嘻将香气往牢房内扇,时不时做闭目吮吸陶醉状,“哎呀,好香呀,这可是才出锅的康家肉羹,啧啧,大骨头砸碎了熬出骨髓来的,又香又滑……”

食物独有的香气轰然炸开,在臭烘烘的牢房内横冲直撞,混合成一股诡异却依旧诱人的味道。

“放你娘的屁!”七娘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两眼发直,骂得愈发诚恳,“你才有罪,你娘有罪,你爹有罪,你全家都有罪,等死后都入十八层地狱……”

她忽然很感激当初明月逼着自己学固县话,瞧瞧,现在不就用上了?

明月火烧火燎的肚子里咕噜噜直叫,闻言却忍不住哈哈大笑,结果嘴唇一动就裂开,流出血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呸,我有何过?!

被骂的狱卒恼羞成怒,嘴唇一动,却听明月沙哑着嗓子问:“他给你们多少银子?”

那狱卒动作一顿,装傻,“什么银子,这厮疯了。”

明月仿佛没听见,艰难地换了个姿势,继续问:“够花一整年吗?”

牢里太阴冷,又没吃没喝,还不能睡,她早被冻透了,身上冷得像冰坨。

“那哪儿够……”有个狱卒脱口而出。

同伴重重咳了一声,她慌忙闭嘴。

但已经晚了。

得到预期中的答案,明月笑容更盛,一点点挪动僵硬的双腿,来到她们跟前说:“你们不说我也明白,是姓胡的做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没什么,江湖道义罢了,冤有头债有主,若就此收手,我不怪你们。

他们又不敢杀我,来日我出去了,必然报复,你们好端端的,却受人牵累,与我结仇,何苦来哉?”

她太渴了,声音嘶哑,活像尖利的指甲划过铁皮,更兼气息不足忽高忽低,幽幽回荡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叫人无端发毛。

那两人有些意动。

因为这份钱的大头,其实根本没落在她们手里,而脏活累活却一直是她们干,明月能记得住的报复对象,大约也是她们。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七娘也挪过来,努力往掌心哈气,试图替明月暖暖冻得青紫的手。

收效甚微。

明月看出狱卒的为难,循循善诱道:“我知道你们的家人都在这里,所以不敢抗命。不过,送上门的银子何必往外推呢?我也不叫你们难做,左右他们不能天天在这盯着,我佯装憔悴,你们佯装示威,如此刀切豆腐两面光,两边谁都不得罪,可以交差,又能多得一份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一开始她还不太确定,但这几天熬下来,明月完全可以断言,胡家没有杀人的胆量,也无通天手眼

否则,何必磨蹭至此?

那二人面面相觑,大吃大喝的动作都慢了,不知该怎么接话。

换做一般人,折磨几天早哭爹喊娘了,她们怎么不怕?

嫌钱少的那人犹豫了下,“你能给……”

“当心有诈!”同伴一把拉住她。

听说胡家的人已打通刑房的关节,这两个外来的娘们儿人都在大牢里了,银子也被搜走,还能翻出天去?

她又警告明月,“少动歪心思,进来这里你就认命吧!”

另一个狱卒犹豫了下,“是啊,我听说也不是什么大罪,你认了,回头换个地方,照样能东山再起……”

话虽如此,可她们的银子都没了,靠什么东山再起?说到底,就是始作俑者想赶尽杀绝,又不愿意手上沾血。

明月嗤笑,“换个地方”,马脚露出来了不是?好一个白脸红脸、好人坏人啊。

“笑什么!”那一脸凶相的狱卒骂道,“事到临头还巧言狡辩,简直不知死活!我且问你,认不认罪?”

近三日水米不进,更未能合眼,明月实在太累了,方才说的那些话几乎耗尽全部体力。

她歇了一会儿,复又睁开眼,盯着那两人,轻笑道:“我有人在外面,纵然有个万一,奈何不了胡家,还奈何不了你们么?”

敬酒不吃?

那就吃罚酒吧。

就算死,她也要拉人垫背。

她的眼睛本就不小,之前赶路消耗极大,又在这里净饿、打熬两日,脸颊都有些凹陷了,越发显出两颗黑洞洞的眸子和里面猩红的血丝。这样直勾勾望过来时,活似勾魂使者,直看得那二人毛骨悚然。

“你!好好好!”扮好人的狱卒亦图穷匕见,顾不得伪装,一脚将吃剩的饭菜踢翻在地,冷笑道,“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太平年间,没人扛得住饿。

就算扛得住饿,也扛不住渴。

两狱卒愤然离去。

过了一会儿,七娘好似突然来了力气,四肢并用爬到大牢栏杆那里,抓着几根麦秆,使劲伸长了胳膊去够。

“东家!”七娘连滚带爬缩回来,攥得紧紧的右手举到明月眼前缓缓打开,“看,肉。”

方才那二人为了诱惑她们,故意夸张吃喝,略瘦点的鸡肉都不啃,临走时努而打翻,一点翅尖竟迸溅到牢房栏杆不远处,被眼尖的七娘看见了。

肉,小拇指大小的一点翅尖,上面沾满了泥土,但久违的肉香和油光依旧让明月本能地做出吞咽动作。

她太渴了,甚至连唾沫都分泌不出。

七娘小心地将那翅尖擦了擦,递到明月嘴边,“吃吧。”

明月从没这样饿,这样馋,看到翅尖的瞬间,哪怕是别人吃剩的,她的五脏六腑也开始疯狂燃烧。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也正在进行前所未有的挣扎。

空前的怒火和报复的渴望正在迅速取代饥饿和疲惫,占据她的全部心神。

明月仿佛被硬生生劈成几瓣,一个在疯狂翻滚着愤怒,一个在卑微地渴望生存,还有一个,竟还能超脱一切,冷静思考:

太少,真的太少了。

哪怕一个人吃,也不过塞塞牙缝……

可如果不吃呢?

她盯着那小小的一点肉,绝境之中想到了破解之法。

夜深了,今天狱卒竟然没来骚扰,大约是觉得活生生饿了渴了三天的人和死人也没什么分别,没必要再费力气。

“吱吱!”

小动物爬行的动静从角落传来,幽幽两点反出朦胧月光,在夜色中尤为可怖。

它们很快被剩饭剩菜的香气吸引,纷纷前来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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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饭少鼠多,并不够分。

体格强壮的大鼠很快吃完,仍霸占着位置不肯离去,但它t没吃饱,扬起脑袋,抖动着胡须四面乱嗅。

有香味。

尖尖的老鼠脑袋朝牢房内望去。

大鼠刚悉悉索索来到细小的鸡翅尖附近,明月和七娘便奋力扑过去,将它压了个正着。

“吱吱!”挣扎猛烈却又短暂。

“抓住了!”七娘能感觉到身下软乎乎的一团,不敢起来,生怕老鼠逃脱。

明月趴在肮脏发霉的地上,伸手去掏,蹭得指间满是泥污。

大鼠七窍流血,俨然死透了。

这奋力一跃几乎将明月和七娘的体力消耗殆尽,两人摔得眼冒金星、浑身疼痛,趴在原地喘了许久才爬起来,将老鼠脖子拉长了,贴在牢房门锁凸起的铁钉处使劲拉拽。

不知划了多少下,有粘稠的液体滴到七娘手上,“破了!”

然后呢?

两人盯着正缓缓渗血的老鼠脖子,肚内酸水直冒,喉头隐隐做呕。

必须得吃点东西,三天了,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下去。

外面春枝也不知怎么样了,或许还会与第四天,第五天……

今天她们忍住了,可明天呢,后天呢?

明月不敢想,如果接下来那两个狱卒再拿着水和饭食过来诱惑,她会不会为了活命……

明月慢慢伸出手,抓过七娘手中的老鼠,仰起脖子,张开嘴巴,任由粘稠腥臭的血滴入口中。

老鼠很脏,若直接接触嘴上的伤口,恐怕病死会比饿死先来。

她干呕了几声,全身都因抗拒而痉挛,却不敢吐出来,逼着自己咽了几口后便递给七娘,死死捂住嘴巴。

七娘拿袖子狠狠抹了把眼角,也如她那般喝了几口。

“呕……”真恶心啊。

“干什么?!”听见动静的狱卒提灯进来,朦朦胧胧间就见那两块滚刀肉正头挨着头缩在角落里,不知在做什么。

“转过来!”她走近,一脚踹在围栏上,厉声呵斥道。

伴着令人牙酸的细微咀嚼声,明月和七娘缓缓回头,嘴巴还在蠕动着,“嘎吱,嘎吱……”

狱卒勃然大怒,“谁给你们吃……啊!”

微弱的灯光终于照清明月手中捧着的物事:那是一团黑灰色的皮毛,翻卷的皮毛之下是猩红的血肉和白骨,快要干涸的血迹就这么糊在她们手上、脸上……

明月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沾了血的牙齿,突然将死鼠推到她眼前,阴恻恻道:“不如同享?”

染血的鼠头自她掌间骤然落下,仅剩一点皮肉与身体相连,摇摇摆摆,与狱卒四目相对。

“呕!”

狱卒的喉头耸动几下,胸中一阵翻江倒海,终于没忍住扭头吐了满地。

狱卒捂着嘴败走,落荒而逃。

回去跟牢头一说,牢头也傻了。

“放屁!老鼠是人吃的?”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说到这里,那狱卒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方才看到的一幕,顿时干呕起来,“呕……不信,不信呕,您就亲自去看,呕……”

见她如此,牢头也不得不信,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看个屁,生吃老鼠那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么?

这,这如何是好?

她确实按照上面的吩咐,断水断粮,可没想到她们竟然能生吃老鼠!

这怎么办?难不成还满牢房里抓老鼠去?谁伺候谁呀!

有了东西果腹后,明月和七娘睡了三天以来头一个囫囵觉。

她们甚至想开了,大牢里老鼠多得是,再捉再吃!

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人与野兽无异。

好死不如赖活着,从当初离家开始,她们就没想过轻易就死!

不想死,更不想认输。

压抑的怒火完全贯穿了明月的身心,她连做梦都在杀人。

姓胡的,等着吧,只要我活着出去,一定让你,让你全家都生不如死!

第四天一早,她们终于迎来第一个好消息:春枝来了!

“姓胡的买通了刑房典吏,不许探视,还是孙都头想了个法儿,找到这牢里另一个女囚的家眷,叫我冒充她家来的……天杀的,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春枝一看两人的狼狈样儿就忍不住掉泪,忙不迭从篮子里掏出夹了酱肉的烧饼递进去,又倒米汤,“慢点吃,先喝口汤,这是小米上头熬出来的米油,最滋补……”

姓胡的畜牲,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闻着麦香肉香,明月差点发疯,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忍住不接,“别给我们太多,掰,掰开。”

几乎三天水米未进,她怕忍不住把自己撑死。

“孙都头说,若再这么下去,最多三日就要动刑,需得有个状师往上递状子,直接捅到县太爷跟前,要求开堂公审、当堂对质。”春枝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依言将酱肉饼分开,小声说:“可姓胡的做得忒绝,提前收买了本地最有名的状师,其他人也不敢接。孙都头说,得去州里请,那边的状师大多与州衙有牵连,并不大将下面的县衙放在眼中,正好任意施为。此事不容闪失,我与孙都头皆以为要请就请最有名的,有一人几无败绩,前儿已连夜打发人去州城里请了。只是贵些,要五十两。”

明月狼吞虎咽,边听边点头,“咳咳,买命,不贵。”

盛名之下无虚士,既然敢要这个价钱,想必有些真本事。

半个肉饼下肚,久违的饱腹感充盈全身,明月靠在栏杆上,自身体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幸福得几乎落泪。

“对了,货怎么样?”

当初在杭州进货时,明月就是按照各家喜好来的,额外再多加几匹新鲜花样。只要春枝照本宣科,至少能卖出去八成。

“那几家我都去了,三家问起过您,我照着您之前说的讲了,旁人倒罢了,王家的老太太和太太都过问几句,瞧着倒真有几分担心……”

反观赵太太,当真薄情,明月分明与她家往来最久也最多,方方面面不可谓不尽心,一年多下来,石头都该捂热了,赵太太竟连装着问一句都没有。况且马家就是开药铺的,药材、大夫一概不缺,春枝说明月病了,哪怕你虚情假意,说帮忙引荐个好大夫呢。又不用你花钱!

可什么都没有。

说到这里,春枝赧颜道,“只是我没有您的本事,还有一匹缎、一匹绫和两匹纱没卖出去。”

“你做得很好了,比我预想的好。”明月努力控制着不去看篮子里剩下的食物,端起米油慢慢啜,“那四匹都拿去孙都头家,给英秀,她会知道什么意思的。”

不管自己留着做还是往各处疏通,都属佳品。

“好。”春枝记下,又试探着给她掰了一小块肉饼,“这里还有一壶老母鸡汤,多加了姜驱寒、参须补气,你们饿了几天,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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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虚弱,过几个时辰再喝。另有两丸风寒药,此地阴湿难熬,先吃了去去湿寒。”

其实上回春枝还在想,明月忙于打通孙三的关节是否过急了,如今看来,不是过急,而是差点来不及。

若无孙三,春枝现在能想到的法子唯有回马家求助,可她之前已经有些惹了马大官人不快,那个觊觎她的管事也必然怀恨在心,倘或再在一旁吹风……赵太太素来薄情,如何肯为弃主之徒费心?

只怕明月这次就真的栽了。

哪怕确定了明月和七娘的安全,春枝离开时依旧忧心忡忡,心不在焉,赶路时差点迎面撞上人。

“春枝姑娘,你在这里呀!”正说着话,英秀身边的丫头喜儿就跑了过来。

路上有人,喜儿凑到春枝耳边低语。

“来了,这么快?!”春枝大喜。

喜儿也替她高兴,小声说:“那人极有口碑,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

五十两银子呢,听说那状师饭都没吃,连夜骑马赶来的,跑得比去接的人都快。

好好好,来了就好!总算有个真正懂门道的人可以商量了,春枝顿时浑身一轻,眼里也有了光。

州城来的状师姓吴,三十来岁年纪,身材健硕,声若洪钟,春枝乍见都不敢认:这真是读书人?

孙都头在旁边咳嗽一声,“这便是吴举人吴状师。”

别说春枝,刚才他也唬了一跳,以为同行走错了。

而吴状师也真同他切磋几招……别说,确实是文武双全。

春枝仰头看:“……”

吴举人?吴状师?

别是武举人、吴壮士吧!

吴状师见怪不怪,亢亢笑了几声,更胜洪钟,“闲话少叙,姑娘且把案情从头到尾详述一遍,我即刻写好状纸递往衙门。”

世人对状师多有误解,总觉得只要读书人会卖弄唇舌即可,殊不知状师动辄就要在堂上堂下与人舌战三百回合,脑子不得清闲不t说,堂下更有诸多操劳,更是个体力活儿。

且看着吧,那些个身形瘦削、气血不足的状师,都坚持不了几年。

却说方知县正在书房内翻阅卷宗,预备春耕、税收之事,就听外面突然咚咚作响,又有人飞速来报,“大人,有状师替人击鼓鸣冤呢!状子都递上来了。”

可真新鲜,鸣冤鼓都多久没响了?这下县里要热闹了。

怎么这么多事!方知县烦躁道:“状子呢?”

够有劲儿的,他来本地多年,头一回听见鸣冤鼓这么响!

接过来一看,满纸铁画银钩,方知县先暗赞好字,再看署名,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怎么是这厮!

谁又把他请动了?

固县状师不够使唤么,非得从州城请?!

且不说这姓吴的有举人的功名在,除非犯下大罪,否则等闲官员都奈何不得。要命的是,他在州城纵横多年,与几位上官颇熟,本案但凡稍有不如意之处,必要回去大放厥词,于方知县的政绩评定大大的不利。

麻烦事,麻烦事啊!

方知县捏着鼻子往下看,“嗯?”

竟是要反告刑房上下勾连、故作假案冤案……他脸上热辣辣的,嘶,细细想来,此等没王法的事,那等酷吏未必做不出。

该死,该死!

方知县正看着,心腹又抹着汗从外面来报,“大人……”

“又怎么了?”有完没完?方知县不耐道。

心腹缩缩脖子,讪讪抹汗,“那状师杵在衙门口不走,已引了不少百姓来看,他叫小的进来问问,何时开堂过审?”

本官好歹也是七品命官,要你来催?!

方知县大怒,“让他候着!”

“他,”心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抬眼去瞧方知县神色,“他还说……”

“还说什么!”方知县拍案道,“一并报来!”

“还说,”那心腹把双眼一闭,梗着脖子豁出去道,“还说若两日之内不开堂,恐是本地县衙意欲徇私枉法,他只好回去上报州城……”

“放肆!”方知县怒道,“他不过一个小小举人,竟敢威胁朝廷命官?!”

依大禄律法,地方案件未经审理,不得越级上奏,所以方知县知道吴状师不可能真这么做,而他更知道吴状师知道自己知道他不会这么做,就是单纯有恃无恐:

我确实不能越级,但我有嘴,回去之后万一不小心漏给哪位州官听……

心腹装死。

一个县令,一个举人,收拾不了旁人,还收拾不了他么?他能说甚么?

方知县着实发了一回火,可到底不敢对吴状师如何,思来想去,便将所有不是倾泻在刑房身上。

好好好,你们才是罪魁祸首,背着本官在外勾连,损毁本官清誉不说,又把那不省油的灯招惹来!

本官素日不与你们计较,都将本官做泥捏的不成?

“来人,升堂!”

统统死来!

既要升堂,本案双方皆要到场,接到消息的刑房典吏关鹏暗道不妙:除非命案,大老爷轻易不会过问,怎么今日突然发作?

有书吏从前头匆匆跑进来递消息,“坏了,听说来了个州城的状师,极厉害的……”

“状师?州城来的?”关鹏眉头一皱,低声道,“那二人数日前俱已缉拿在案,大牢也不许出入,状师又是从何处得知?”

这个法子他用过不是一回两回了,屡试不爽,怎么偏这回就不成了?

书吏四下看看,凑上前去附耳低语,“听说是孙三相帮,可孙三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却不得而知了。”

那两名女商贩是外地的,孙三却是本地人,并无亲缘瓜葛,此番也无机会接触,怎会主动插手?

难不成谁还未卜先知?

“说起来,”关鹏想起一件事,“此事颇为蹊跷,胡家的人说有两人,可消息却无端走漏,再者……”

说是贩布的,可拿人当日却没见着布匹!

原本胡家说好了的,他们帮着拿人、办人,收缴的布匹也归他们。据胡家的人说,姓明的胆量极大,一趟的布匹少说能值几百两,还都是北面少见的好货。

可没想到,除了两头骡子、两杆锄头和几件替换旧衣裳,毛都没见着一根!

为此,关鹏还跟胡家的人闹了好大一个不痛快:胡家的人觉得是他们贪得无厌,拿了硬说没拿;而关鹏则认为胡家是在拿他们当傻子耍,没有硬说有……

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胡掌柜又额外打发人来送了二百两银子算完。

两人沉默片刻,都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没用刑吧?”

“没有,”那书吏低声道,“还是老法子,外头一点儿看不出来。”

至于脏了、瘦了、憔悴了,全是她们自己做贼心虚、寝食难安,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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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饿死了,也是畏罪而绝食自杀,周密着呢。

关鹏迅速将细节都回想一遍,确认没有痕迹,放下心来,“去,把人带上去。”

第37章

稍后方知县升堂,先带原告,“下跪何人,有何冤屈?”

却见那二人一个瘸,一个喘,面泛病容,这也就罢了,更兼獐头鼠目、眼神油滑。常言道,相由心生,方知县先就有三分不喜。

“回禀老爷,腊月某日我二人自城外归来,见两名女子于风雪中行走,着实不易,便要上前相帮,哪知那二人非但不知感谢,竟动手就打……”那瘸腿的指着角落里的锄头道,“那便是凶器,我二人险些丧命……”

话音未落,一旁的吴状师便响亮地冷笑出声,“简直破绽百出!方大人,贵县的刑房已如此不堪了么?”

不等方知县开口,他便大步上前,掀开说话那厮的裤腿,“大人且看伤口,早已愈合,若果如你二人所言,是这两名女子行凶在先,为何当时不报官?反在事发多日后才私下勾连,欺瞒本地父母?分明是做贼心虚!”

“胡说,你撒手!”那瘸腿的泼皮本欲挣扎,奈何吴状师之手犹如铁钳,死活掰不开。

泼皮呆了,这是哪里寻来的蛮牛!

吴状师压制他便如砍瓜切菜,毫不费力,继续慷慨激昂道:“此为其一,其二,办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全,如今人证何在?物证何在?他们说那是凶器就是凶器了么?”

“那锄头曾食我血肉,如何不认得!”瘸腿男子死犟。

“好!”吴状师脚尖一转,宽大身躯横在他与锄头之间,将他视线遮了个严实,“你距锄头尚有六七尺之遥,未及细看便一口咬定,我且问你,因何断定?那锄头与寻常锄头有何不同?”

这……瘸腿男子一时语塞,支吾着说不上来。

他哪儿知道那么细,当时差点被打死了!哪里顾得上看!

“你说不出来,”吴状师小山般的身躯慢慢压下去,步步紧逼,“因为那本就不是凶器!”

“是凶器!”瘸腿男子急了,“我认得!”

“不是!”吴状师乘胜追击,“那根本不是她们的锄头,是我有意诈你。如今看来,果是有人暗中指使你这么说,是不是!”

其实那两把锄头确源自明月和七娘,乃是吴状师见他方寸大乱,略施小计。

果然,瘸腿男子急出满头大汗,惊慌失措之下,竟扭头望向一侧的关鹏。

你,你之前没说会有状师逼问呐!

那锄头怎么又不对了?

提前换过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不中用的蠢货!物证是县衙的人呈上来的,怎会有假!连这点都想不明白么?

关鹏面无表情,却借着搔额角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余光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一转脸,径直对上吴状师。

吴状师什么都没说,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却好似什么都说了。

该死该死,既是州城来的名状师,想必知晓上下诸多手段,莫不是……

关鹏腔子里一颗心没来由的突突直跳,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忍不住想分辨点什么,可理智告诉他,此时开口便是不打自招、做贼心虚。

吴状师却在下一刻挪开视线,重新看向方知县,“且不说人证不足、物证存疑、动机不明,此二人劣迹斑斑,左邻右舍皆可为证,想必公门中亦有其犯案卷宗,诸位且想,此等货色指控两个弱质女流殴打自己,难道不荒唐不可笑吗?”

大堂外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哄笑出声,“可笑可笑,当真可笑!”

又有人大声道:“我识得他们,此二人乃城郊有名的泼皮,常对往来妇女言语调戏……”

“是哩是哩,还曾偷过我家鸡子、猪头!”

“肃静!”方知县狠拍一记惊堂木,众t百姓齐齐一抖,顿时安静下来。

他先被吴状师好一通抢白,又见百姓们起哄,面上难堪,有心发作,奈何吴状师经验丰富,所提之处皆为关键,经不起推敲。方知县便冷着脸质问刑房众人,“可有人证、物证?卷宗缘何迟迟不递上来?”

后半句是说给吴状师听的:听见了吗?都是下面的人瞒着本官自作主张,本官无辜,一概不知。

关鹏支吾道:“当时荒野无人……不过此二人与被告两名女子素不相识,伤势更做不得假,不大可能无辜诬赖。至于物证,卑职已着仵作核验过,此二人的伤口与锄头刃部吻合,确为这两把锄头所伤。”

也不是古往今来所有的案子都有外部人证啊,都怪这吴状师多事,若再晚几日,那两个女人撑不住招了,便可盖棺定论。

“人证,何为人证?与本案无关者!此二人疑点重重,所言皆不可信!”吴状师直接喷到他面上去,字字诛心,“尔身在公门,办案无数,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还是心中有鬼,知法犯法?”

关鹏一噎,才要狡辩,却见吴状师大手一挥,沙包大的拳头迎面而来,关鹏本能躲闪。

哪知对方只是虚晃一枪,趁他躲闪来不及开口的工夫,继续扯着大嗓门喊冤,“再说物证!你口口声声找仵作验过,仵作可曾亲眼目睹锄头上有血迹?可曾亲眼见被告手持这两把锄头伤人,被告又可曾招供画押?

甚么伤口与锄头刃吻合,敢问这两把锄头与普天之下其他锄头有何不同?天下锄头皆大差不差,便是同一铁匠打造又如何?放眼整个固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照这样讲,若哪日有谁被青砖打破头,凡辖下家宅以青砖堆砌者,皆有嫌疑,皆要入狱?”

他的嗓门极高,语速飞快却字字清晰,且通俗易懂,公堂外围观百姓们全都听清了,各个津津有味,点头称是。

真不愧是大地方来的状师,真痛快啊,简直比说书的讲的还精彩。

接连被戏弄,说又说不过,关鹏面上青一阵红一阵,鼻尖汗都出来了。

差不多的事他干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驾轻就熟,怎么这回哪儿哪儿都不顺!

明明两个人都抓了,怎么还会走漏风声?

孙三又是犯什么混?

怎么又蹦出来个州城的状师……诡异,这件事哪里都透着诡异,莫不是要阴沟里翻船?

听到这里,方知县如何猜不到内情?

想必是有人和那两名被告有仇,借机陷害。

只是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自己扛住了没招,还把吴状师请来了!

纵观整个事件,其实核心非常简单,就是粗暴地以权势压人、封锁消息,等人什么时候熬不住了,“招供”了,“案子”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但对普通人而言,想要破局?

难,很难,几乎不可能!

消息要灵通,反应要快,要够能忍,还要有钱、有门路……缺一不可。

水至清则无鱼,庙小妖风更大,似此等事件,各地都有,方知县不是不知道。

但只要不闹到明面上,他都懒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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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豪商》 35-40(第5/17页)

可如今闹到明面上,他就不得不管。

人证物证皆属无稽之谈,荒唐一案就此打住,方知县将惊堂木一拍,望向关鹏,“你有何话说?”

关鹏眼珠一转,有恃无恐道:“回禀老爷,那两名女子是外来客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走了,卑职只是按规矩将那二人请了来问话,未曾苛待,更并未定罪呀。”

方知县道:“带上来。”

慢慢恢复平静的关鹏坦然站立,目光不躲不闪,丝毫不见慌乱。

带上来又如何?没人动手!天王老子来了也无话可说。

哼,最多判个“误抓”罢了。

稍后明月和七娘上堂,方知县见她二人虽精神萎靡、形容消瘦,然确无伤口,点了点头,不过还是问了句,“本官且问,你二人可曾受刑?”

明月不卑不亢道:“回大人的话,自我二人入狱那日起,便被当作人犯,所带银钱财物,皆被牢头索去,前后四五日,皆水米不沾,更有狱卒屡屡恐吓,欲逼我二人认罪……”

方知县意味深长地看向关鹏。

没动刑,他便不好以此拿捏关鹏,借机惩处;可也因没动刑,他不必为关鹏牵累,免去上官责罚……可谓有利有弊。

关鹏故作惊讶,“甚么,竟有此事?”

他向方知县一拱手,“卑职对此一概不知,大人,必要严惩啊!”

方知县冷冷看了他一眼,“有无此事、何人所为,本官自会查明。”

此獠目无尊上,着实可恶!

铁打的吏员,流水的知县,这些地头蛇沆瀣一气,将下头守得水泼不进,屡屡要给历任县官难堪,也该吃吃苦头了。

关鹏面上恭敬,心中却并不当回事。

县令又如何?孤身赴任,几年就走,还不要靠下头的人办事?

方知县暂将心头火气俱都撒到那两个原告泼皮身上,惊堂木拍了几下,又拿朝廷律法威逼,“尔等可知诬告者反坐,来啊,拉下去,杖八十,流两千里!”

诬告反坐,意为若经查明,原告无中生有,诬陷被告,那么将被处以被告的罪名。比如本案明月和七娘的罪名是“故意伤人致残”,如今各项证据缺失,案件不成立,两名原告便要承担该罪名。

那两个泼皮根本不懂法,本以为美美的拿了银子告状就好,若成功,说不得还能再从明月身上讹诈一笔,即便不成也无甚损失。如今听了这话,恍若晴天霹雳,人当场就傻了。

怎么回事,我们为何要挨打?

还,还要流放?!

直到被拖着往外走,那二人才骤然回神,拼命挣扎,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冤枉,大人冤枉啊!”

“大人,我们知错了,是胡家,对,是胡家的人指使我们这么干的啊!”

莫说流放千里,若无人照看,八十杖下来焉有命在?

他们不敢指认关鹏,一咬牙,干脆将始作俑者供了出去。

一环套一环,没完没了!

方知县有意杀鸡儆猴,吴状师浑不在意那二人死活,等着外头噼里啪啦响起行刑声,吴状师才指着明月和七娘问:“大人,此二人清白可证了吧?”

方知县不搭理他,只看着堂下的明月和七娘道:“经本官查证,你二人无罪,可以走了。”

至于扣押的牲口和其他随身物品,稍后自有状师与衙役过档交割。

明月和七娘对视一眼,郑重谢恩。

“大人,”明月又道,“民女有些财物被牢头拿走保管,可否允许民女回去取来?”

她说得颇客气,以“保管”代替“劫掠”,也算变相替方知县打圆场了。毕竟手下衙役闹出索贿丑闻,委实不雅。

方知县不在意这些细节,见她识趣,摆摆手叫她自便。

“谢大人。”明月行了一礼,起身向吴状师点头示意,与七娘原路返回。

走出去一段,就听后面方知县慢慢叫停,命人重新将那两个被打得哭爹喊娘的泼皮提进去,“你二人说是胡家指使,哪个胡家?可有证据……”

七娘频频回头,遗憾道:“可惜不能亲眼看到胡家伏法。”

“看不到的。”明月摇头。

七娘诧异道:“为何,那二人不是当堂指认了么?”

今天是个大晴天,数日不见阳光,明月有意走得很慢,舒展四肢肆意接受沐浴,“你方才也听见了,办案要人证物证俱全。他二人身处其中,所言本不可信,胡记的人不会认的。至于那刑房典吏,如此肆无忌惮,想必是做惯了的,必然不会留下把柄……”

吴状师之所以不继续反告,也是因“诬者反坐”一条:他们并没有胡记和刑房勾结的切实证据,若对方拒不承认,明月和七娘也有可能受到牵连。

眼下最要紧的,以及吴状师的首要任务就是以最快速度将她们捞出来,而非贪心不足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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