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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哦,还有这回事?看来赶明儿我还得找那些裁缝铺子单独要一份银子呢!”明月玩笑着接了信,预备等会儿回房间看。
“单独要银子”是玩笑话,可没想到大家竟如此热衷,倒是可以继续在衣裳搭配图纸上做做文章。
这么想着,明月又朝朱杏抬抬下巴,笑笑,“都认识了?”
朱杏不善言辞,突然见到这么多人还有些生涩,只是点头。
见她眉目舒展,明月便知几人相处还算不错,不再细问。
春枝长于交际,当下笑道:“七娘都同我们说了,朱杏妹子极有本事,我们佩服得紧呢!进了这个门就是一家人,今儿认识,明儿就熟了,不急。”
明月跟着笑了一回,“就是这个理儿。”
见她似有未尽之意,明月催道:“还有什么?”
虽才说了是“一家人”,可到底朱杏是才来的,春枝也拿不准这事儿该不该当着她的面讲,本打算晚间各自歇息了再偷偷告诉明月,不曾想这会儿就被看出来,一时进退两难。
见她踟蹰,明月便懂了,不再追问,随意说笑几句,又对朱杏说:“水池的事我已有了眉目,说不得过几日就有消息,接下来你爱玩就玩,爱逛就逛,不必拘束。”
朱杏有点懵,“在这里?”
我不回家?
七娘拿胳膊肘戳了她一下,“这里不好?”
“好,”朱杏茫然,“可人家都说无功不受禄……”
“你来了,就有功,养你是应该的。”明月笑道,“来日若销路好了,你可愿意长久跟着我干?”
人才难得,更难得的是朱杏还这样年轻,来日更有无限可能,放过实在可惜。
“你要雇我?!”朱杏听懂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双眼闪闪发亮,可马上便黯淡下来,“可是,可是……”
可是以前也有人这么说,最后都把我撵走了。
“我们东家跟旁人可不一样!”七娘抢道,“你看看你来了这么些天了,花费不少,东家可曾有过一句怨言?还顿顿给你肉吃呢!”
虽说两人当日见面闹得不愉快,但数日相处下来,都明白彼此没有坏心,关系早已十分融洽。
朱杏立刻摇头。
还真没有。
她是不大通俗务,可银子值钱的道理还是懂的,就她前头报出来的一大串名目,一般商人早散伙了。
“那不就得了!”七娘快活道,“难不成你还想回去挨饿啊?”
而且听徐掌柜的意思,下竹村的人对朱杏也不怎么和善,都觉得她是个异端,躲得远远的。
朱杏就低头抠手指头上的死皮,半晌低声道:“我娘在那儿呢。”
再不好,也是家啊。
有娘在的地方就是家。
轻飘飘几个字,顿时叫整座小院儿都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朱杏就听那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掌柜问:“有牌位没有?”
朱杏下意识点头。
“把牌位带出来,逢年过节也可以回去扫墓添土,”明月平静道,“等以后你挣了大钱,给你娘修一座大大的阴宅,碑也换成汉白玉的,叫全村上下都羡慕。”
夜深了,七娘等人都睡了,两个没娘的在明月屋子里关门说话。
“说起来,”春枝幽幽叹了口气,“这些年我还没怎么给我娘烧过纸呢。”
也就是当初为赎身才找了个借口,到底心中难安,出来后就烧了一回,也不知她收到没。
明月没说话。
其实人死了就是死了,活人再怎么做都没用,只是为了宽慰自己罢了。
“罢了,”春枝忽嗤笑一声,“都是骗人的。”
顿了顿又语气复杂道,“你说怪不怪,其实她生前对我也不算好,隔三岔五就骂我是赔钱货,嫌我们姐妹几个是讨债鬼,耽搁她养儿子,饱饭也没有一顿……当时我是恨她的,可后来她死了,竟又有些想她……”
正说着,眼前多了条帕子,春枝这才意识到自己落泪了,脸上湿漉漉的。
掉泪?
我竟为她掉泪?
“瞧我!”春枝抓过来胡乱一擦,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说正事吧!”
明月大约能猜到她的心思:人总会对从未拥有过的事务念念不忘,譬如金钱,譬如亲情。
做过奴婢的人都很擅长调整情绪,短短几个呼吸间,春枝身上的黯然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促狭,“一个好消息,胡掌柜中风了。”
“啊?!”明月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当真?!”
“千真万确。”
当初明月去胡记报复,胡掌柜当场就病了,还没好全呢,又传来与李记合作的消息,他既恨李记不守江湖规矩、背叛,又恨明月咄咄逼人,于是病得就更重了。
他早已不年轻,此番接连病倒,年轻时压着的病根儿统统翻上来,来势汹汹。
胡家虽尽力医治,效果却不大好,如今他半边身子都不利索,一边嘴角也歪斜,听说瞧着老了十几二十岁的样子。
春枝笑着挤了挤眼,“小李掌柜亲口说的,还隐晦地说当初雇凶伤人一事是小胡掌柜做的。”
“小李掌柜?”听她提到新人物,明月特意问了嘴,“李记的少东家?这次是他接的货?”
还挺重视。
“李掌柜的次子,”春枝意味深长道,“今年十九岁,人模狗样的。”
尤其接货那日,明显打扮过,穿戴十分骚包。
明月瞬间明白了她傍晚的欲言又止,好啊,姓李的在这儿等着呢!
春枝给她倒了一t杯新茶,“那李掌柜一共有三个儿子,预备叫老大继承家业,老二、老三去读书,书读的怎样尚未可知,这个老三生得确实极好……”
初见面时,她只以为对方重视,怎料对方看见是她和苏小郎,竟隐隐有些失落,又拐弯抹角地打听自家东家为何不来,在江南做什么……春枝当了十多年丫头,最擅长察言观色,立刻就明白了李掌柜的算盘:
这是明着没打过,想“色诱”呢!
若果然能把自家东家娶进门,再生个崽子,纵然日后家业再大,不都要改姓李?
这些老头子经营世故,真真的老奸巨猾,花招一套接一套,稍不留神就容易中计。
其中的弯弯绕绕,明月自然想得明白,只冷笑了声便丢开手。
至于当初买凶伤人的幕后黑手是小胡掌柜么,十有八/九为真。
胡掌柜久经江湖,不至于那般冲动,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发狠想做,也一定不会留下把柄。
便如后来的陷害入狱,若非明月因那两个混混的事预先做了准备,这会儿坟头草都老高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子不教,父之过,小胡掌柜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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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老子没教好,合该受着!
况且后头老货出手,也算“上阵父子兵”啦。
至于李家特意告知,既为卖好,也想借机斩断胡记的最后一线生机:万一姓胡的背水一战,真肯低头,被蒙在鼓里的明老板吃这一套怎么办!
一句话,无奸不商、无利不起早,哪儿有白得的便宜呢!
“对了,”明月才看完英秀的信,“英秀想要两卷赵太太之前穿过的杂宝湖丝苏绣,却没说是自穿还是送人,下次辛苦你亲自带着苏小郎往她家和林太太、小赵太太那边去一趟,看是要芳星那边新做的式样呢,还是原来的。”
这段时间她陆陆续续从徐掌柜家收了十来匹湖丝,转头就交给隔壁的芳星母女绣花去了。
芳星也是个有心人,却不着急动手,“您说的那种苏绣我也见过,仿佛是去岁流传起来的,大多做长衫、长裙或是上衣,若照原先的均匀排布,有些位置的绣花必然要被剪碎或缝起来,白瞎了。倒不如直接按照大体衣片的位置绣花,在裁剪和缝合处留出空白。这样呢,一来工期短,二则本钱也低,客人们买去又实惠。当然了,若做屏风、挂画,自然还是原样平铺的好。”
时下衣裳大多宽松,纵然身材不同也使得。苏绣贵的要命,多几朵花、少几朵花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春枝叹为观止,“还能这样的!”
转念一想,倒也是,之前她也曾见马家人裁剪衣裳,若要绣花,总是先在未裁剪开的大片衣料上划分区域,按着花样子绣花,绣好之后再拆下来做,正好将四周绷子拉紧的针眼和劈丝都裁了去。那种做法与芳星所想便是一般无二的。
“是啊,果然是什么事儿就得什么人做,”明月亦笑道,“我可想不到这么细。”
这样一来,苏绣卷布的成本起码能降下来一成半,似林太太这样喜欢精打细算的豪客,就更愿意买了。其他略略囊中羞涩,一直观望的客人们,或许也能咬牙买两匹。
话说太多,走了困劲儿,明月和春枝去院中溜达,结果一开门就见厢房那边鬼鬼祟祟探出一颗脑袋。
明月笑骂道:“人吓人,吓死人,半夜三更不睡觉弄些甚么!”
见被发现,苏小郎索性钻出来,先以眼神询问春枝:你说了没有?
见他还有点义愤填膺,春枝就故意逗他,“东家还没发话,你却在这里生什么闷气?”
苏小郎急道:“姓李的很不老实,这是想着吃软饭哩!东家,您可不能上当啊!”
明月笑出声,“你懂的还挺多。”
“那是!”苏小郎得意洋洋。
我可是男人,男人最知道男人心里想什么了!
“既然没睡,过来坐着说话,”明月先去树底下的石桌边坐下,“有正经事问你。”
凉风习习,月色如水,正好说话。
春枝和苏小郎麻溜儿坐好,睁起四只亮闪闪的眼睛候场。
“你们不在这几日,我同七娘四处奔走,各处筹备得差不多了,新买卖大约能成。”明月赶在二人欢呼前抬手压下,“只是这么一来,摊子铺得更开,人手便有些不足,需要再找几个可靠的人镇场子,要会武艺,且要家风清正、踏实可靠、胆识过人。”
染色、晾晒,乃至反复试验新品,需得有人日夜看场子。而春枝往北边走货,自己四处奔波,都需武力相伴。
这么一算,至少要再加两人。
不,也许要三个,毕竟看场子太累了,两人组队或轮换着比较保险。
嗯,回头定下来场地的话,大约也需要养条狗。
苏小郎想了许久,哼哼唧唧道:“东家,您看我爹成吗?”
春枝才给自己倒了杯水,闻言一口呛在喉咙里,险些憋死。
总听说老子发迹了托举儿子,倒是少见儿子站稳脚跟后再把退隐的老子拖出来的。
明月也是意外,本以为苏小郎会说些同辈的年轻人呢!
见她不作声,苏小郎忙荐道:“我爹今年也才三十六,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且不老呢!又比我有经验有资历,我的功夫都是他教的……”
春枝笑着打趣,“人都说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叫儿女出来做一番事业,没想到你却要把你爹打发了。”
苏小郎挠挠头,嘿嘿笑道:“其实我爹也想出来,只是素日祖父逼着念书,只得与我做个样子罢了,他在家里整日价闲得浑身发痒,只恨遇不到好东家罢了。”
明月是真没考虑过苏父,不过被苏小郎这样一讲,觉得这个人选或许还真不错。
当初自己看中的便是苏老爷子看天认路的本事,苏小郎再好,终究稍显稚嫩,又无阅历。而苏父则不同,他得老爷子真传,又曾在外行走、与各处打交道,拿过来就能用!
不过明月素来将“实用”置于“人情”之前,纵有苏小郎作保,也不好满口应下。
“我这边着实忙乱,走不开。这样,下次让春枝陪你回家一趟,说明情况,若老爷子和令尊都愿意呢,就辛苦他往江南来走一趟,见个面聊聊。若成,自然好;即便不成,往来的车马和误工我也都包了,叫他不必有后顾之忧。”
苏小郎听罢,喜上眉梢,“他一准儿乐意!”
而春枝则听出更多画外音:此事本不必自己掺和一脚,东家为何特意点明叫我跟着?哦,是了,在这一行中,苏父是年长前辈,若回头他拿起架子,直叫两边都难堪。
所以自己这一趟去,既是先替东家过过手,也是要事先提醒一回,叫对方提前摆正位置,莫因东家是个年轻女眷便心生轻慢。
接收到春枝的眼神后,明月便满意地进行下一步,“即便令尊过来,也才一个,可还有旁人可用?最好是女眷。”
看家护院这一行当,明月算个睁眼瞎,目前能依仗的人脉唯有苏小郎。
但一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二来么,人总是会变的,纵然目前苏小郎有千般万般好,来日如何又未可知。
“女眷么,”苏小郎陷入沉思,喃喃道,“女子习武的本就不多,又要功夫好、人品佳,还要肯出远门……”
之前他不大出村,外头人认识的不多,而同村又无习武女郎,这可难了!
苏小郎抓耳挠腮想了半日,还真想出一个人,“儿时曾有祖父的镖局旧友来家做客,他有个孙女略大我几岁,颇通拳脚,箭术极佳,还把我打哭了哩!前几年听说婚姻不顺,才成婚就死了男人,如今也不知怎样了。”
女眷大多顾家,若已再嫁,只怕就不能出来走江湖了。
此事强求不来,所幸染坊一时半刻也未必能得,倒是可以慢慢寻觅。
“倒也不急,我也在这边慢慢寻摸着。”明月便看了眼春枝,又对苏小郎道:“回去问问你家里人,听听到底如何,若愿意来,或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不妨都来走一趟。”
她带的都是女人,女护卫总归更方便些。
九月十七,春枝和苏小郎再次北上,驾轻就熟,明月没有去送。
九月二十一开始,明月委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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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陆续有了消息:经营不善的造纸坊还真不少。
杭州繁华,各行各业竞争都十分激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就好比明月做丝绸买卖,乍一看,不过衣食住行用中的一样太平买卖,可才短短一年半多不到两年,她就先后经t历了数次歹徒拦路、明争暗斗、牢狱之灾,更目睹了同行被骗绝望自尽等等一系列惨剧。
造纸亦如此。
商场如战场,风雨波澜,何曾有一日停歇。
造纸坊需要煮纸浆,味道不小,又要大场地,故而多在城外。目前明确表明可以马上转手的共四家,明月挨着看了一遍,最大的那家要九百五十两,太贵,也没必要,率先排除。
另有一家太小,里头的家伙事儿也都陈旧了,却仗着位置好,要高价,明月誓不做那冤大头。
买房置地非同等闲,还剩两家,明月分别在晴天雨天、白日晚上都去看了几趟,确定没有房舍漏雨、道路积水。
大面上两家不相上下,内部器具保存亦完好,区别只在细处,也算各有千秋吧:
其中一家大约处在明月在杭州的宅院到朱杏家之间的位置,挺近,周遭多有村镇,相对繁华,生活极其便捷,往来也算方便,但稍稍有些贵,咬定了要六百两。
另一家远些,但都是平坦宽阔的大道,可以撒开了跑马走车,日后往来运货极方便。且因远离城区,四周多荒山丘陵,没什么人,造纸坊内外场地也宽阔,后头还带着屋子、牲口棚什么的,住人、养牲口、种菜、养鸡鸭都使得,要五百五十两。
明月有点倾向后者,又托中人作陪,再往那里去看了一回,将各处细细问过。
“嗨,不瞒你说,我们老两口也不愿意卖,十来岁就到了杭州,一辈子的心血都在里头喽。”造纸坊掌柜的是位六十来岁的老者,提及此事也是唏嘘,“屋子呢,你放心,我们老两口都是本分经营,并无官司、外债,只是唉,说来惭愧,如今市面上的纸张您留意过没有?那叫一个推陈出新呐!”
原本指望祖传的手艺能世世代代传下去,可谁能想到呢,他们两口子还没死呢,手艺就过时了!
老太太也偷偷抹了一回泪,红着眼睛对明月道:“看样貌,听口音,你也是北方人吧?年纪轻轻出来闯荡,不容易,看着你啊,就跟看着当年的我似的。人海茫茫,遇见了就是缘分,只要差着不多,我们愿意卖给你。”
年纪大,熬不起了,老两口自然希望尽快出手,只是到底是一辈子的心血,还是想托付给好人家。
杯盘碗碟、衣裳被褥等日常家具都已收拾出去,只剩下些大木架子床、八仙桌、大货架等笨重木家伙事儿没动,都算送给新买家的。
明月拍拍那被盘得油亮亮的床头,震得手生疼,“那您这些日子住在哪儿呀?”
真是好木头,如今市面上少见,似郭老板那样讲究的人,家里的床料也不如这个。
“城里另有一处小屋子,租期也快到了,只盼着能尽快将这里处置了,我们一家老小都回北面老家去,也不耽搁小的下场考试。”老爷子乐呵呵道。
若暂时卖不掉,就先让儿媳妇带着孩子们回去。
明月问了他们老家的所在,是一座她没听说过的小县城,“挺好的,杭州多有好先生、好书院。”
好些有钱人家都会提前把孩子送到几大书院所在的城市念书,等念得差不多了,再回祖籍所在处应试,据说颇有成效。
“正是呢!”说到读书,老两口脸上也泛起名为希望的光。
他们家造纸的本事虽在杭州过了气,在老家却还能成,搬回去再叫儿女们做几年,孙辈若争气,考个功名回来,几代人受用不尽。
明月细看他们的穿戴谈吐,便知前些年没少赚,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也算善始善终,荣归故里啦。”
“哎,过誉了过誉了,”老爷子笑呵呵摆手,自嘲道,“衣锦还乡那叫荣归故里,我们这样的……不提也罢。”
话虽如此,嘴角的笑却一直没放下来过。
薄有积蓄、家人康健、儿孙绕膝……大约也算善始善终吧。
人呐,得知足!
这么一想,也就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明月里里外外转了几圈,甚至把哪块地种过什么菜,容易生什么害虫病都问出来了,老两口没半点不耐烦。
“就这里了!”她道。
一桩心事落地,老两口肉眼可见地快活起来,“好好好,姑娘,愿你来日财运亨通,家宅平安!”
这无疑是生意人最希望听到的了,明月痛快签了文书,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去衙门过档、交税并登记造册。
银子拿到手后,老夫妇瞧着人都精神了,疲态尽消,又对明月道:“那后头挨着菜园子的库房里还有几箱未及卖出的彩笺,也略值几两银子,原本我们打算今儿拉走的,不曾想与你这般投缘,便都赠与你,留着玩儿吧!”
明月笑纳,“多谢多谢,也祝您一路顺风,孙儿们蟾宫折桂。对了,家里人若想买丝绸做衣裳或送人的,只管找我,保管比市面上单买便宜。”
老太太听了,眼睛一亮,“当真?你别说,我还真想买些!”
老家什么都好,就是不产丝绸,他们正想多带些回去呢!
“那还有假?”明月投桃报李,笑着报了自家地址,“你们只管先去外头看去,看看花色,看看价钱,看中了告诉我,我去帮你们买来,权当捎带了,一文钱都不赚你们的。”
她这么说,老两口就更放心了。
稍后明月揣着还没捂热乎的房契文书回造纸坊仓库查看,果然看见三口薄木皮箱子,里面俱是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四方块,打开看时,果是十二花神的各色彩笺。
明月用帕子擦了擦手,拿起一沓翻看,纸张匀净、纸面平整,除了花色有点过时外,一点儿毛病没有。
像这样的彩笺,市面上一刀也要一百多个钱了,而这里足足有三箱子,少说能值二三十两。
“过时啊……”看着这些没有任何毛病,但也确实没有任何特色的彩笺,明月再次坚定了染色做新品的决心。
对卖家而言,买家的厌倦无疑是最可怕的事。
然喜新厌旧乃人之本性,明月能做的,只有赶在他们厌倦之前花样翻新。
第47章
接下来两日,明月索性带着七娘和朱杏住在造纸坊,不,现在叫染坊了。前任坊主一家都是讲究人,里外打扫得干净,连纸浆池都刷过的,她们不用费什么事就能住进来,十分惬意。
四周太过空旷,入夜后山风呼啸、树影重重,怪吓人的。且附近也没有巡逻的衙役、士兵,难免不安,明月就托绣姑找人要了两条小奶狗。
狗子长得都快,要不了俩月就能看门护院了。
九月二十六,宜乔迁,明月择吉时放了两挂鞭,拜了祭台,供奉天地、四方鬼神,就算正式落脚了。
两条小土狗也被挂上狗牌,黄色那条叫保家,黑色那条叫发财,被明月一手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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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去土地公像跟前绕了两圈,又按了爪印,算入了户头。
“行了,玩儿去吧!”办完这些,明月把小狗崽放到地上,笑着拍了拍它们肉乎乎的小屁股和脑袋瓜,留下满手小狗味儿。
保家和发财哼哼两声,甩甩尾巴,往外跑了两步,又甩着尾巴跑回来,一屁股蹲在明月脚上,用力打个哈欠,不走了。
“小东西。”七娘蹲下戳戳它们的脑袋瓜,笑骂道,“方才我唤它们都不来,这是知道谁当家作主,精明得很呢!”
狗仔毛茸茸的脑袋上被戳出几个窝儿,追着她的手指头含了两口。乳牙嫩嫩的,咬人不疼,只是痒。
朱杏看得心痒难耐,也凑过来逗弄小狗。
在她看来,跟狗打交道可比跟人打交道简单多啦。
两人两狗闹成一团,直到明月宣布当日就开始尝试染布才戛然而止。
朱杏毕竟年轻,又是头一回做这样大买卖,难得有点紧张,反倒是明月安慰起她来,“你就放手大胆去做,前几次染坏了怕什么,家里这么些人,自己做着穿就是了!”
朱杏听罢,果然放手去做,果然染坏了。
明月:“……”
明月不语,只在心中一味哀嚎:
啊啊啊啊啊我的银子啊!
严格说来,其实也不算染得太坏,只是整卷布太长,她们人手不够,拉扯的力度也掌握不好,平铺下去后中间的位置难免歪斜,布面与水面晃动摩擦,调好的色就有些糊了,远不似预想中和小块料时惊艳。
偏偏朱杏也好,明月也罢,都是宁缺毋滥爱抠细节的,只好忍痛舍弃。
一匹湖丝,若干上等染料,七娘在旁边算了算本钱,心肝脾肺都跟着抽抽,“东,东家,这个色不错,红红火火的,回头我t给你裁一身秋装吧!”
明月深呼吸,“好。”
我也算阔气了,竟混上湖丝衣裳。
卖油娘子水梳头,经手这么多湖丝,若非这次染坏了,她还真不舍得做!
当晚,院子里几排竹架子撑起一号失败品,像一道道向下鼓起的风帆,又如从天而降的巨大弓形穹窿,巍巍壮观。
三个女人在它底下搂着饭碗琢磨办法。
大锅里炖着肉骨头,明月等人吃肉,保家和发财还小,啃不动骨头,便吃肉汤泡饭,边吃边哼哼,呱唧呱唧香得很。
“纯色湖丝最易着色,沾着就毁,”明月将嘴巴里的肉吞下去,抱起打碎的大骨头吸骨髓,“要想个法子稳住才好。”
“咱们人手不够啊。”七娘犯愁。
朱杏埋头嚼饭,吃个半饱才发言,“太长了。”
整卷足有四丈!若要两边拉平,少说得十几号人!
甚至单有了人还不行,因丝绸柔软易变形,更易劈丝,需得全部人员训练有素、令行禁止,自始至终保持力道一致,不然也容易毁。
“两边都缝在长竹竿上呢?”七娘绞尽脑汁地想,“一人就能抓老长了。”
“还是长,”朱杏也学着明月的样子吸骨髓吃,闻言摇头,“纵然是苏小郎那般有武艺的,想施展长/枪都要多少年的功夫呢,寻常人如何使得?”
光抓住了不成,得控制得住、如臂使指才好。
“长啊……”明月三口两口喝光碗里的粥,擦擦嘴站起来,围着原本的纸浆池,现在的染色池转了两圈,拍拍壁上残留的色斑,突然想起来什么,右臂往天上一指,“吊起来行不行?”
朱杏和七娘茫然,什么吊起来?
明月快步过来,一手一个拉着往库房走,身后还跟着两条肚皮滚圆的狗崽,边走边语速飞快道:“造纸要先煮纸浆,然后用像四方筛子那样的竹篾方框抄纸,控水晾干……”
说话间,她们已来到仓库门口,明月摸出火折子吹了两口,取下墙上挂着的油灯点亮,指着角落里堆放的东西说:“瞧,就是那个!”
造纸要先用竹篾、竹帘之类的东西抄起纸浆,这叫“抄纸”,反复抄纸后,纸浆会沉淀,形成纸膜,纸膜脱水干燥后就成了宣纸。
“竹帘尺寸不一,”明月示意七娘拿着灯,自己过去翻了几下,“小的可做小幅纸张,大多是匠人手持的,但长卷、大幅的却要巨型竹帘,入水后人力难举,便要现在纸浆池四周打桩,上方搭架,悬下巨型竹帘……就是这个!”
前任坊主有意回乡后重操旧业,以备不时之需,便将方便携带的小型竹帘带走了,但那两张大竹帘却无法运输,又因年深日久,拆分后无法完美拼凑,故而忍痛弃下。
明月将四周杂物清理干净,左右迈了几步,简单以步伐丈量后兴奋道:“一张就长近两丈半,两张都快五丈了,绰绰有余!”
七娘和朱杏对视一眼,心脏狂跳,跟着亢奋起来,“是呀,咱们再将它吊回去,把胚布缝在底部,两张竹帘也钉死了,一个人便可操作!直上直下,想起就起,想停就停,又稳当又不费力!也不用担心拿出来晾干时染料乱淌,印的时候什么样,干了之后就是什么样。”
这法子真妙呀!
狗仔们不知道三个人类在兴奋什么,但很快便被这氛围感染,也甩着尾巴高兴起来。
三人在院中燃起火把,连夜将那两只巨大的竹帘扛出来洗刷干净,重新吊到水池上方,开始尝试操作。
找到解决方法是一回事,而能否将方法付诸行动,又是另一回事。
比想象中难!
最大的难点就是晃。
单张二丈多长、两尺多宽的竹帘连在一起之后,就摇身一变成了长近五丈的庞然巨物,因为是整个儿从上空吊下来的,就导致它极其的灵活,也极其容易摇摆,轻微一点碰触便会从头抖到尾。
在舀纸浆的时候,这种灵活是借力、省力的优点,但换到印染花色,就成了灾难。
无论明月还是朱杏,对花色要求都极尽苛刻,而竹帘抖动无疑会让提前铺好的花色糊成一坨,前功尽弃。
怎么能让它不抖呢?
或者说怎么能让它在入水的瞬间不抖呢?
得练。
练习期间,明月还陪前任坊主去薛掌柜的布庄买了近三十匹布,家常穿的素面十匹,各样提花、印花、织花的二十匹,都比市面上散客单买便宜不少。
零零总总算下来,省了将近四十两!
老两口十分感激,再三道谢,临走前还告诉了明月一个小秘密,“造纸坊往后去约一里处,有一片林子,每每下雨便成片往外冒笋子、菌子,那里少有人去,你们尽可以挖了来吃,极鲜美的。再往东走的山坳坳里,还有一眼泉,不大,水却极清澈甘甜。那山也没人管,若爱动弹,悄悄圈起来种地种菜都好,倘或有爱管闲事的差役经过,略作打点就是了,他们也不会追究。”
说完,老太太冲她挤挤眼,“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们。”
明月扑哧一笑,“好,我记着了。”
送他们离开后,明月马上骑着骡子往她说的地方去了,还真找到一片不大起眼的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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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近几日不曾下雨,笋子和菌子都老了,吃不得。
倒是那眼泉水极佳,清澈见底,入口甘甜无比,当真是个宝贝。
明月自己喝饱了,砍了几根老竹子,预备拖回来给保家和发财扎狗窝,又将随身带的竹筒灌满,带回去给七娘和朱杏尝,两人都说好喝。
尝过山泉水后,三人继续练提拉竹帘。
可连着练了几天,收效甚微。
因为它真的太大了,四面吊着绳子,每一寸都有细微的弹力,每一次摩擦,甚至每一缕风都有可能引发抖动,继而迅速蔓延。
于是明月就想,它一定要同时直上直下吗?
先将降下一截绳索,使它微微贴近水面,一端磕在水池壁上,一人一头抬着另一边,第三人在桩子上绑住主吊绳,稳定之后再由两人慢慢将另一边往下扣,如放倒的车轮般碾压过去不行吗?
试了一下,还真行!
稳多了!
压榨近一月的难题,竟就这么解决了?
明月都有点不敢相信。
她趴在池壁上看,浮在池水表层的染料完美转移到了用来代替布匹的纸张上!
再细看,虽有细微移位,但因为正片花纹都是晕染的,这种不经意的细微移位反而更显得自然。
没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在火把照耀下亮得惊人,整张脸都因为即将到来的金钱浪潮涨红了,“没花,没花哈哈哈!”
印了花就简单了,水池下半部分有个出口,打开塞子让水面下降一点,“布匹”仍稳稳停在原处,待染料半干,确定移动也不会流淌后,再行挪到别处。
而且因为有吊绳,挪也很简单,只要拉高后向旁边轻轻一推,它自己就荡开了,荡到合适的位置后抓住,再慢慢放绳子,让它落到下面摆好的架子上。
如此借力,力气不大的瘦削少女也做得来!
次日晾到半干,明月三人钻到悬空的纸底下仰头细看,发现还是不够尽善尽美。
还得练!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如今找到正确方法,且慢慢来吧。
又反复练了三日,逐渐熟练,中间还用普通白布试了两次,明月再次对竹帘的吊绳做了改进:
原本是中央一股主绳,下面再分四股连接四角,可灵活转动竹帘抄纸。但染色求稳,她便将主绳增至两根,每根下分作两股,控制同一侧长边的两角。
如此一来,操作人数就从原来的三人降至两人:二人先合力拉起底部缝有布匹的竹帘,然后甲边停住,乙边下放贴池壁,稳住后甲边再放,而不必再像以前那样需得有两个人各搬一条短边,又要喊号子,又要协调一致……
整个流程中,最关键的就是贴水下放甲边,要求操作人既有足够的力气,又胆大心细手稳。
然后三人就发现,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苦做针线的缘故,七娘的手特别稳!一放一个准儿!
明月忍不住拉着七娘的手啧啧称奇,“这可真是一双神手啊!”
保家和发财绕着明月的腿干着急,想站起来又一屁股摔回去,伸着狗头好奇死了:看什么看什么,也给我看看!
朱杏看着她的眼t神也不一般了。
七娘浑身不自在,脑袋也晕呼呼的,“我,我这么厉害啊?”
“厉害,不是一般的厉害!”明月狠狠抱了她一把,搂着她的肩膀大笑,“你这块璞玉,如今总算是见天日了!”
她是真心替七娘高兴,也为自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