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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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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延朗微微侧头,偷瞄与他并肩而坐的方盈,她同样只着中衣,此刻正低着头,好像在看她放在膝头的一双手。

那双手十指纤细,圆圆的指甲染成粉色,叫透过红纱帐的朦胧红光一照,愈加鲜艳,纪延朗想起方才牵着她手时感受到的柔软细滑,忍不住伸出手去握她左手指尖。

方盈正为房中只剩他们两个、床帐还被放下而浑身紧绷,余光瞥见他伸手过来,下意识往旁边一闪,放在膝头的手也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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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动,正好与纪延朗伸过来的手交错过去。

纪延朗反应很快,回手一捞,就攥住了方盈的手,同时低声道:“别怕,我们说说话。”

“……”说什么啊?方盈心砰砰乱跳,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纪延朗拉过她的手,放到左手掌心,右手轻轻摩挲她春柳一般柔嫩的指尖,说了一句:“你手好小。”

“……”

她没答,纪延朗侧头看过去,见她两颊比方才更红,眼睛东瞄西看的,就是不往他身上落,与平时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模样迥然不同,觉得有趣,故意往她跟前凑了凑。

方盈再往旁边闪,但左手被他攥住,能闪的距离有限,纪延朗稍稍移动,就又挨近了她,两人这么一个躲一个追,很快方盈就挨到床头板、退无可退。

纪延朗终于放开她左手,低低叫了她一声:“方盈。”

方盈抬眼,今晚第一次与他对视——他有一双肖似李氏的眼睛,黑白分明、如蕴光华,这么定定看着人时,总是显得极为深情,她不由看住了,没再躲闪。

“你今晚真美……”纪延朗喃喃出声。

方盈回神,别过脸想躲开他的注视,纪延朗却伸手捧住她脸颊,不让她躲,同时低头靠近,轻轻吻在她唇上。

他吻得很轻很温柔,也没有试图突破方盈紧抿着的唇,只探出舌尖在她唇珠上一扫,感觉到她浑身一僵,即刻收回,转而亲吻她嫣红的面颊、光洁的下巴。

一直屏住呼吸的方盈终于呼出一口气,再吸气时却发觉吸入的全是属于纪延朗的气息,本就混沌的头脑更加发热发胀。

纪延朗感觉她放松了一些,突然回头含住她红润夺目的唇辗转吸吮,方盈一惊,忍不住伸手推拒,却被他顺势握住,纠缠中,两人一齐倒在床上,纪延朗正待更进一步,方盈忽然闭上双眼,紧咬着唇,一副任人宰割模样。

“……”汹涌情-潮瞬间退去一半,纪延朗发出两声苦笑,无奈道,“你这样显得我像个登徒子。”

方盈悄悄将眼皮掀起一点儿,对上他的目光后,又迅速合上,纪延朗见她纤长的眼睫毛颤巍巍的,显出平时没有的柔弱,心下一软,翻身坐起来道:“你要是实在害怕,咱们再

等等也无妨。”

嗯?方盈终于睁开眼,看向纪延朗,见他神色倒像是认真的,但面色发红,呼吸粗重,中衣领子也已散开,露出一起一伏的胸-膛,顿时脸上发烧、移开目光。

“但明日一早,爹娘要打我,你得替我分辩。”纪延朗将她神态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故意玩笑道。

爹娘打他?方盈一时没转过这个弯,目光转回来,露出疑问之色。

“我要说是因为你害怕,暂时缓一缓,你猜他们信吗?”纪延朗笑问。

那怎么可能会信?世上哪有因为新婚妻子害怕,就不行周公之礼、虚度春宵的新郎?除非……

“他们一定以为我要么是故意给你难堪,要么是……我有什么隐疾。”

方盈没忍住,把头转向另一边偷笑。

“你还笑。”纪延朗叹一口气,“天下一定没有比我更惨的新郎——第二种无论如何不能认,第一种无论如何逃不过一顿好打……”

方盈笑得肩膀都抖起来。

纪延朗看着她娇艳好看的侧脸,也不由嘴角含笑,说话语调却假作幽怨:“所以你得答应我,明早先替我去分辩清楚。”

这方盈哪能答应得了?她背对着纪延朗,笑道:“我去分辩,也没人信。”

“那你叫我怎么办?”纪延朗伸出一根手指,戳戳方盈肩膀。

方盈缩了缩肩膀,不回答,也不转回脸来。

纪延朗想了想,往旁边挪了挪,隔着半臂远,在她身边躺倒,枕着手臂,眼望帐子顶上,叹道:“想不到我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要挨父母的打。”

方盈想起李氏说他小时候没少挨打的事,回过头问:“你最后一次挨打是什么时候?”

“在此之前么?”肯说话了就行,纪延朗躺着不动,反问道。

“嗯。”

“不就是被你骂了那次,明明什么也没做,邱先生罚抄书不算,父亲还把我单叫过去骂了一顿,踢了一脚。”

方盈不信:“你少骗我,娘说那次没打你的。”

“娘就不知道!”纪延朗说到这个就一肚子苦水,“只有父亲拉开阵势打我,实在瞒不住的那几次,她才知道。”

还拉开阵势……,“踢一脚也不算打吧?疼么?”

纪延朗侧头看她一眼,哼道:“你也想想我那时几岁,父亲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不像邱先生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怪不得他这么多年都耿耿于怀呢。

“不过这种时候太多,我这些年已经渐渐忘了,要不是……”纪延朗笑了笑,“你知道么?我在交趾那三年,也有过很艰难……觉得怕是此生无望生还的时刻,那时只要受一点委屈磋磨,就忍不住想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他自回家以后,一直都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样子,得救经过也讲得很顺利,包括后面被征入军中都轻描淡写、三言两语略过,所以方盈从没想过这三年里他也有过绝望的时刻。

“但每当念头起来,我又会想起一句不知哪听来的话——就算真能拼得鱼死网破又如何?网破了还可以补,鱼死了就是条死鱼,再活不过来。何况你只是条没有牙齿的鱼,如何撕得破网?”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方盈看向身边躺着的少年,少年冲她一笑:“回家以后见着你,几次想起幼时之事,我才记起还有一句——你们自以为是玉石俱焚,其实不过是鸡蛋碰石头。”

“……”她现在确认无误这是她说过的话了,但他怎么会一直记着?

“想起是你骂我们的话之后,我自己也纳闷了一阵,怎么会一直记着这句,后来终于想明白,大约是因为不服气吧。”纪延朗侧过身,枕着手臂看着方盈,“武将军在归蜀之前,曾经答应父亲要主动投蜀,但前晋派了个使臣过去,他就立刻背弃盟约,对晋称臣,等到前晋烈祖驾崩,顾及不到凤州,他又立即投了蜀中,我那时是真的鄙夷他摇摆不定。”

“可凤州有凤州的难处……”

纪延朗抬手止住她,道:“我现在当然已经明白了,武将军只是想减少战祸,保全凤州百姓。也明白你说那话,并非是为贪生怕死开脱……”

“贪生怕死本来也不用开脱,但凡生灵,哪有不贪生怕死的?”方盈忍不住辩驳。

纪延朗笑道:“话虽如此,生而为人,难免有舍生取义之时。你的意思,其实应该是莫要为无谓之事轻易赴死,对吧?”

方盈点头:“人死万事空。还得是活着,才有卷土重来之日。”

“我以前是不肯这么想的,总觉得男儿大丈夫,宁可轰轰烈烈地死,也决不能苟且偷生,所以不服气,始终记着你那句话,没想到……”纪延朗颇为感慨,“身处绝境时,反倒是这句话支撑了我。”

方盈亦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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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时想起这是我跟你们吵的时候说的话的?”

“上次因为邓大婶提起当年……”纪延朗说着笑了笑,“你不觉得很奇妙么?当年你我分明是两种人,各有各的观点,谁也说服不了谁,如今却成了夫妻……我始终很难相信你对我有情,也是因为如此。”

“……我们长大了,也都改变了。”方盈轻声说。

纪延朗点头:“不错,我们都长大了,都有所改变,”他伸出手,把她额前一缕乱发拨开,“抱歉让你等这么久,从今日起,我奋力追赶,力争两年内胜过你所付真情,就让我免了明早那顿打可好?”

方盈又好气又好笑:“真情又不是水,如何衡量谁多谁少?”

“以你为准,你说多就是多,你说少就是少。”

“那若两年后,我觉得你没做到呢?”

“任你处置。”

方盈瞪他一眼:“把桌上的灯吹了。”

纪延朗欢欢喜喜答应一声:“哎!”就越过方盈跳下地,拨开帐子冲到桌前,一口气吹熄蜡烛,然后转身冲回床上,抱紧他的新娘,狠狠亲了一口。

外间堂中还亮着龙凤烛,内室便不是全然漆黑,就像乌云飘来、降下雨露,天空虽黑,仍能看清轮廓,直到雨声大作才彻底模糊,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好在如此春宵良夜,亦无须明光照耀,有云有雨,足以欢渡长夜——

作者有话说:圆房果然不太顺利……

还欠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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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二日早上,两个人都没能按时起来,是立春进来叫醒的。

方盈坐起来时头还昏昏沉沉的,本来床上多了个人,她就睡得很不踏实,这人睡相还不好,不是手臂横过来担在她肩上吓她一跳,就是腿整个压上来,害她梦见自己被蛇缠住腿、要被吞掉。

更可气的是,睡相不好那人显然睡得比她好,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口中时不时哼个小调,还对她插戴什么簪钗指手画脚。

“戴这支红宝的吧。”纪延朗从首饰匣里挑出一支镶红宝石的金簪,“喜庆好看。”

方盈从镜中看了一眼,是李氏上次找给她,让她宴客时戴出来唬人的几支中最华丽的一支,喜庆是喜庆,重也是真重,便皱眉道:“在家戴这个做什么?”

纪延朗已经拿着发簪在她梳好的发髻上比划

,闻言道:“在家怎么就不能戴了?我看你平日也不出门,在家也不戴,这些首饰就空放着么?”

“过些日子嫁娶的喜事多,出门自然就多了。下月初六二嫂娘家就有一桩喜事,她五妹定亲,娘说了要带我们去的。”

纪延朗比划半天也不知道插哪儿好,就问梳头的秀竹,秀竹指了个位置,他小心地插进去,又看看镜中方盈的样子,微调了一下,才道:“听二哥说,定的是昭化军节度肖重进第三子,他见过几次,是个端正守礼的世家公子。”

“端正?是长相端正,还是举止端正?”方盈看见都插上了,也就先由得他,反正一会儿拜完舅姑、吃过饭他还得去骑军营点卯,到时她再摘下来。

“那我可没问。”纪延朗笑道,“二哥随口一说,我随便一听。”

方盈扶着秀竹的手站起身,“希望是长相端正吧。”

纪延朗玩笑道:“怎么你也以貌取人?”

方盈转过身,披上立春拿来的斗篷,抬脚往外走,“不是以貌取人,而是这人若只给旁人一个端正守礼的印象,怕是……算了,人家的事,都定好了,与咱们不相干。”

纪延朗与她一起出门,猜测道:“你是怕此人太古板,二嫂的妹妹嫁过去,日子不好过,是么?”

“我也是随口一说,你随便一听。”

纪延朗:“……”

她真是一点儿口头上的亏都不吃!

不过这确实是人家岳家的事,深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纪延朗想起她与周家小娘子交好,就换了话题问:“你前几日是不是去看周家……那位了?”

“她在家是长女。”方盈睡得不好,饿着肚子出门,叫风一吹,心情更不好了,直接纠正他,“别总那位那位的叫人家。”

“……”纪延朗摸摸鼻子,“她不是差点就做了太子妃么?听父亲说,官家还是想与周国舅做亲家。”

“嗯。”说到周从善的婚事,方盈就忘了自己的不爽快,主动问道,“你近来可有见过秦王殿下?他是不是对周妹妹有意?”

纪延朗道:“那我可不知道。秦王受封后,官家命他与燕王一起入中书省与闻政事,我们就再没见过——皇子亲王,若无皇命,总还是要与我们禁军避嫌的。”

“两位皇子一起入中书省?”方盈皱眉,“父亲怎么说?”

“父亲说,皇家的事,不与咱们相干,只忠心任事便可。”话是这么说,纪延朗到底与秦王有几分袍泽之谊,心里还是比较期望他做太子的,便问方盈,“周家是看中秦王了么?”

方盈忙摇头:“若依着周国舅和周妹妹,是不想再与皇家结亲的——燕王已婚,有陆天师那一番预言在,不论她嫁给哪个皇子,都是明摆着的乱局。我问你秦王,只是我自己觉着,无法可解的情形下,秦王算是最佳选择。”

纪延朗对此很赞同:“确实,论人品才干,秦王都是人中龙凤,而且我见过官家后,发觉他们天家父子颇有几分相像。”

“是样貌相像还是……”

“样貌也像,言谈举止也像,还都是一样的博闻强记。”

“那他应该有……”方盈前后左右看看,只前面远处有下人,就压低声音继续问,“那个心吧?”

“我觉着……”纪延朗往她身边挨近一步,顺势握住她藏在斗篷里的手,头凑过去低声回,“不可能没有。”

说话就说话,拉手做什么?方盈瞪他一眼,往回抽手,他却握紧了不肯放。

顾忌路上拉拉扯扯不好看,方盈没再挣扎,只说:“别胡闹,让下人看着像什么话?”

“像什么话?佳话啊!”纪延朗理直气壮道,“咱们两个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家里谁人不知?怕什么?”

“……”真是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有一天他纪延朗自己说起这话来了?!

方盈无法反驳,只好任他牵着,直到到了正堂院外,才出其不意抽回手,示意纪延朗先进,自己跟着。

纪延朗却还是扶住她手臂,带着她一同进门,且到了院里也没松手,就这么当着满院下人的面,扶着方盈手臂进到正堂。

李氏和纪光庭听见传报,从里间走出来,看见这一幕都不由微笑。

纪延朗见着父母,终于松开手,请父母上座,和方盈一起给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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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茶。

李氏这一杯茶喝得眼圈泛红,末了只说了一句:“以后要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

倒是纪光庭多说了儿子几句:“眼看二十岁的人了,家也成了,再不许似从前那般任性。家里的事多替你二哥分担分担,在营中更要谨言慎行、少说多做。”

纪延朗恭恭敬敬应了是,李氏看着时候不早,便叫传饭。吃过饭各房来问过安,有职事的二郎、五郎和纪延朗先出门,纪光庭今日不用上朝面圣,带着三郎四郎去了外院,等会要在家会友。

男人们一走,安氏先看着方盈笑道:“六弟妹大喜啊,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又瞄一眼方盈头上,“这簪子倒是富贵喜庆,以前没见你戴过,是特意留着今日戴的吗?”

“三嫂说笑了,我还真没觉得苦过。”方盈心里虽然嫌弃纪延朗挑的这发簪,但安氏这么不阴不阳地说话,她就也故意抬手摸摸簪子上镶的红宝石,甜甜一笑道,“我也嫌这支太过富贵喜庆,六郎非说好看……”

岳青娥眼见着安氏脸上的笑容僵住,露出一副吃东西不顺噎住的神色,立即愉快地笑起来:“那戴这个就对了,女为悦己者容嘛。”

李氏也笑道:“喜庆的日子,可不就得戴这种富丽的样式,好看。”

她一锤定音,安氏也找不到别的话来说,只好偃旗息鼓,憋着她那一肚子不痛快。

李氏早已看出方盈今日不似往日那么有精神,看大伙都没什么话,就让散了,各自回房。

方盈强忍着没在李氏房里打呵欠,等出了门,才掩面悄悄打了一个,走在前面的程氏余光瞄见,有意放慢脚步,笑问道:“六弟妹这是夜里没睡好么?”

“瞧四弟妹这话问的,”岳青娥不等方盈回话,先挡回去,“都是过来人,这话还用问么?”

方盈也被问得有些恼:“也说不准四嫂当初就睡得很好呢?”

程氏被这句话顶得好没意思,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是啊,我那时忙了一天,不像六弟妹昨晚只需行个合卺礼,确实累极了,睡得很好。”

安氏帮腔:“可不是,说来还是六弟妹这样清闲,一套礼仪分成两半,省力得很。”

“二位嫂嫂这么羡慕,求个下辈子也来得及。”方盈脸上带笑,彷佛在开玩笑,“我就少陪了,得回去补个回笼觉。”

说完她不等那两位反应过来,和二嫂五嫂打过招呼,就脚步飞快地走了。

等方盈睡过回笼觉,再见到岳青娥时,提起这事,岳青娥仍乐个不停,“你是没看见她们俩那脸色,尤其三娘,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一脸不敢置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我那会儿实在是没耐性应付她们,话说得急了。”方盈笑道。

“我觉得说得很好,就该这么回她们!”岳青娥十分解恨,“而且她们还没处告状去,是她们先说了那些不像话的,你才回击的。”

这倒是,安氏和程氏话里话外不就是想讥刺她成一回婚、办两回礼吗?但这事又不是她的过错,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也不觉得扎心窝子,但这两个要敢把这话拿到公婆面前去说,那扎的可就是公婆二人的心了。她们还不傻,也没那个胆量。

“不提她们了。”方盈问起操办宴客的事,“给各家的请帖都送完了?”

“送完了,大多都有了回音。”说到此处,岳青娥突然皱起眉头,“崔家那头,还是说不来。”

崔家是纪家的姻亲,纪光庭第二女嫁了崔家四郎,但自从纪光庭助今上反攻蜀中起,原为蜀中高门的崔家就再也不肯同纪家来往,纪二娘也再没回过娘家。

“这崔家还真与旁人家不同,不管咱家是兴旺还是……都不肯往来。”方盈没怎么见过纪二娘,对此并无太多感触,只觉得崔家执拗迂腐得与众不同。

岳青娥道:“我看他们能绷住多久。听说二娘那位臭脾气的公公,近来病得不轻,等他没了,下面小辈连个正经职事都无,我不信

二娘不回来求娘。”

“说不定他们愿意固守清贫呢。”方盈笑了笑,扯开话题,“等给四娘找婆家,可得睁大眼好好挑一挑,千万别选个迂腐规矩大的,不然四娘那样的脾气,还不任人搓圆捏扁?”

岳青娥听见这话,眼睛突然发亮,左右看看,凑近方盈小声说:“我听你二伯说,官家问起父亲还有没有未曾嫁娶的儿女了,说不定四娘要嫁进皇家。”

还有这事?她怎么没听说?“娘知道吗?”

“肯定知道了吧,你二伯都知道,娘怎会不知?父亲回来,定然要与娘商议的。”

“那娘怎么没同咱们提起?”

“也许是还没准信,不想声张。”

涉及皇家,确实要谨慎一些,而且此事全看官家的意思,和她们说不说,都对事情没有影响。

但方盈并不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等纪延朗下晌回家,忍不住跟他说:“四娘从来不爱言语,又怕生,嫁进皇家,怕不妥当吧?”

“这事不是没成么?官家也只是随口一问。”纪延朗道。

随口一问?方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此事既然没成,也不好再提,直到宴客那日,周从善来了,才终于将实情说给她听。

“官家问的根本不是你们家四娘,恰恰相反,他想嫁个公主给你们家。”

“公主?嫁给谁?”

周从善笑嘻嘻道:“你猜。”

“……不会是纪六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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