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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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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了,还是这个脾气。”方敬岁无奈地笑了笑,制止了准备上前帮忙的佣人,“不过你现在根本不敢让方引知道这些过往吧,不然也不会配合我了。因为他一旦知道,或许会做出比他十六岁那年更惨烈的事情来也说不定。”

周知绪面色惨白:“你好像总觉得你永远不会失败。”

方敬岁听闻,强硬地掐住周知绪的脸转过来,用湿巾轻柔地擦了擦他的嘴角。

边上的佣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多看。

“难道不是吗?不仅是你,连方引自己也接受了吧,不然出国这件事也不用专门来请示我了。”方敬岁轻抚周知绪的唇,声音是无比地温柔,“他要是敢私自脱离我的控制范围,他脊椎里的东西下一秒就会让他高位截瘫,当一个废人。”

周知绪闭上眼:“你真是个疯子。”

方敬岁笑了:“他是你给我的礼物,我怎么能不好好关照他。”

“礼物?是脖子都拴在一条绳子上的可怜虫吧。你早就想好了吧,无论是他出事还是我出事,另一个人都没有好下场。”

方敬岁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叹了一口气,:“谁让他十六岁那年不仅想带你走,还企图杀了我。”

“把自己的亲儿子逼到这种程度,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这种”

“可我没做错什么啊。”方敬岁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周知绪的脖子上,言语里竟有着森森寒意,“是你当年说的,我们之间要不死不休的。你要认输吗?”——

作者有话说:今天这章写得有些爽,啊,我果然还是很爱这口狗血~[菜狗]

第34章

方引从临海庄园开车出来,在沿海公路上一路向东。

天空澄澈如洗,海面波光斑斓,天与海的边界已经没有那么明晰,像连成一片的、悬吊着的琉璃。

前方的路分割开了方引的视线,一边是草地,另一边是大海。

在海风拂过眼睫的一刹那,方引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眼前好像有一层灰蒙蒙的东西被吹走了,他清楚地看见了绿地的草叶上有光颤动,海水撞在岩石上的样子像被打翻了的无数钻石。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想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下意识地踩了刹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迈出了车厢。

自从周知绪在这里住下,这条路方引来来回回地开了好多遍,却第一次察觉到这里的景色有多美。

夏风热情地环抱着他,一个深呼吸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像是卸下了一个压在他身上多年的重担。

那次失败的逃跑之后,方敬岁在他脊椎的植入了一枚微型芯片,用来监控他的行为。

无论在哪里,只要方引脱离控制,装置便会启动,损坏脊柱神经,几秒钟内就能让他变成一个废人。

刚做完植入手术那段时间,方引每天都生活在极度的恐惧当中,噩梦连连。

有时候好好地走着路摔了一跤,他会立刻摸自己的腿还有没有知觉;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几乎在一两秒钟的时间内就能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里有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就会动动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没有瘫痪。

当然恐怖的时刻莫过于遇到梦魇。

他意识清醒地甚至能察觉到周围的人事物,但身体就是怎么动都动不了,整个人像被抛进无底的深渊中,眼前那一线光越来越小。

在这种反复折磨之中,有时候已经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为了从噩梦中苏醒,方引便会在自己以为的“梦里”自残,很容易就头破血流。

他的精神到了崩溃的临界点,方敬岁在医生的一再告诫下,方引终于被送去医院看了精神科。

也就是在那天从医院出来,在人行道亮红灯的时候无知无觉地迈了出去,却被偶然路过的谢积玉拉了一把。

方引得救了,暂时性的。

后来方引走上了医学之路,也有这个因素在,他想把那东西取出来,否则此生都无望了。

但方敬岁早就告诫过他,植入的位置很危险,找医生强行取出的成功率很低,而后果大概率也是瘫痪。

如果真是这个结果,那方引做的努力都没有意义了。

直到他在新闻上看到,罗伯特教授成功为一个将军取出卡在脊柱里的弹片的案例。

他想尽办法透过各种渠道拿到了那场手术详细参数,便知道这是目前自己有机会争取的最大筹码了。

而伊斯亚特岛的研讨会,是一个非常好的、近距离接触教授本人的机会,就算没办法立刻手术,那也是往前走了一大步了。

至少还有希望在。

之前,方引一直不喜欢这片海,总觉得自己的命运跟这海潮一样,被无可撼动的力量推着,自己无能为力,只能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粉身碎骨。

今天第一次发觉,这样的那晶莹粉碎的浪花其实是一番不错的风景。

几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在沿海公路高点的弯道处停下,嘴里数着“123”然后齐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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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了下去。

他们路过方引,发丝和裙角飞扬,肆意的笑声被海风吹到了很远的地方。

夏日,海滨,少年们,方引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部分好像也活过来了。

就今天这小半天,暂时忘掉那些不快吧。

方引回到车里,一路开到市中心,先去了相熟的店里重新配了一副眼镜。

他是从地下停车场之间上的顶楼,所以在等待眼镜配好的时间里闲逛的时候,才发现商场中庭乌压压地聚集着很多人,中间是个舞台,看样子是在做什么活动。

方引绕到正面去看,才发现这是一个著名奢侈品手表的品牌活动。

而背景板上的代言人,正是昨天晚上方引才刚见过的晏珩。

方引这才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晏珩是很红,但所有围观的人都太亢奋了,一般这种只有品牌用户和代言人粉丝参加的活动,外面居然围了一大圈媒体工作人员,显然不在一开始的活动安排之内。

从他们设备上的logo可以辨认出,都是当下互联网上最主流的大媒体。

方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晏珩的绯闻昨天夜里到今天早晨这段时间在爆发出来,品牌方的物料早就提前准备好了,自然没办法立刻取消,大约也是在观望状态。

所有的媒体更是异常兴奋,晏珩那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应,如果他出现在这里就能采访到到一手消息。

许多围观群众更是吃瓜不嫌瓜大,人围得越来越多。

他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那些亢奋的目光和镜头好似比秃鹫的喙还锋利,一副要把人的血肉一片片叨下来的架势。

方引拿出手机,登上自己几乎不用的社交媒体,热搜上那个“爆”字依旧血红,已经有不少博主把前因后果都整理了出来。

说晏珩前段时间在联邦北部拍戏的时候住在某酒店,与此同时某个大佬级别的投资人也在酒店出现过,两人有不正当关系。

照片是相同角度、不同时间在酒店门口分别进出的两人,其中晏珩很容易辨认出来,另一个所谓的大佬则从头到腿都是厚码,除了身高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也能当成证据吗?未免太牵强了吧。

按照这个逻辑,所有进出过那家酒店的人都能通过这种移花接木的方式拼接在一起,也是可笑。

方引翻了一下热搜,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绯闻没有实锤,低级黑,甚至有人说这是晏珩在反炒。

但是为什么这个热搜能这样火,方引在其中看到了一个诛心的推论。

好几年前,晏珩在国外时候还是一个酒吧的服务生,短短几年就变成了联邦一线明星,这个成名速度太快所以惹人怀疑。

配图画质模糊,在一个昏暗的酒吧里,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的侧脸,是有点像晏珩。

晏珩这两三年内爆火可以说是机缘到了,碰巧演了几步好作品的配角才被大众发现,从此一路长红,部部都拿主角的戏份,运气和实力无一不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下晏珩一直没有出现,底下聚集的人越来越焦躁。

方引是没兴趣再看下去了,倒是晏珩广告图上的那个腕表合上了方引的心意。

松针绿表盘衬着珍珠做成的指针和时标,让方引想起谢积玉最爱的那盆青山玉泉。

还有几个月就是谢积玉的生日了,方引决定这次送个礼物给他。

以前倒不是他不记得生日,更不是不愿意送,只是觉得大约自己送了谢积玉也不会想要,便不想让自己难受。

而现在,他觉得已经有一些不一样了。

方引心里隐秘的地方忽然雀跃了起来,他去店里准备定下那块七位数的腕表。

“先生,我们品牌是提供刻字服务的,请问需要吗?”柜姐将样品拿出来放在托盘里,指着侧边,“可以刻在这里。”

方引想了想:“一般会刻什么呢?”

“刻名字的首字母,刻某个重要的日期,或者是几个字的祝福等等。”

名字方引不可能刻上自己的名字,而谢积玉自己的名字又感觉没什么必要。

那如果刻上某个日期呢?比如说他们小时候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方引还从来没把这件事对他说过,这个事情谢积玉恐怕根本不记得。而且他总觉得这个行为目的性不纯,好像需要谢积玉来回应他什么一样。

所以只剩下了一个选项,那就是祝福。

以谢积玉如今的权势和财力,几乎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他需要什么样的祝福呢?

方引想了好几分钟也没有什么头绪,于是先添加了销售人员的联系方式,决定想好了再联系。

他取回了自己新配好的眼镜,又开车去了那个甜品铺子,买到了心心念念的佛手柑巴斯克蛋糕。

正式一点的礼物需要思前想后,这样的一份小甜品则简单多了。

方引特地让老板多加些冰块在保温袋里,才带着蛋糕回到了谢家。

谢积玉还没回来,家里有些空荡荡的,方引一个人吃了晚餐以后,就说自己想玩游戏,便可以理所当然地在客厅里等着。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门口的地方,时不时看一眼外面有没有车开回来。

看似认真玩了两个多小时的游戏,实际上都是输。

就在他脖颈酸痛的时候,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是关于晏珩的,标题是“针对恶意造谣,晏珩所属公司已启动诉讼程序”。

方引点进去看了看那公告,大概是说恶意造谣已经严重伤害到了晏珩,公司绝不姑息,已经固定证据提起诉讼。

热搜里那些词条也都变成了各路人马营销的战场,晏珩的名字早已消失不见,看来这事结束了。

就在方引感慨如此高的处理效率的时候,一道车灯扫过,往车库去了。

谢积玉回来了。

方引连忙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靠在沙发上换了好几个姿势,但都感觉很不自然。

就在此时,谢积玉走了进来。

奇怪的是明明是夏天,他的面上却有一种骇人的冷峻感,气质肃杀。

双方眼神接触的一刹那,那股肃杀感悄然退却,让方引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大约只是工作太累了的缘故吧。

方引这样想着,站起来跟谢积玉打招呼:“我买了甜点,要不要一起吃点?是佛手柑口味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谢积玉解开自己的外套扔到一边,靠在沙发上,方引这才发现他眉眼之间确实有倦色,看来今天是累狠了。

他垂着眼,疲惫地开口:“晚上不吃高热量的东西。”

要是放在以前,方引立刻就会打退堂鼓,但今天有些不一样了。

“就吃两口也可以的,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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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分可以刺激多巴胺的分泌,能稍稍缓解一些疲惫和压力。”方引尝试性地劝了一句,“或者就尝一口,好吗?”

谢积玉抬眼望着他,半晌之后恩赦般地点了点头。

方引眼睛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将那块蛋糕从冰箱里取出来,放在餐碟里切成了小块,又拿了两把消过毒的叉子。

他将蛋糕放在桌上,朝谢积玉那边推了推。

“这个蛋糕是我常买的那家店的新品,我试吃过,很清爽,所以也想让你尝尝。”方引不自觉地当起了推销,只是他不确定谢积玉会不会喜欢,故还是有些紧张,“这家挺干净的,用的原料也不错。这块是下午刚做的,还很新鲜”

方引话还没有说完,谢积玉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抬起手示意方引安静,然后接起了电话。

安静的夜晚,方引听见了对面的声音,是谢惊鸿打过来的。

几乎是接通后的几秒钟之内,谢积玉的面色又恢复了那种肃杀感。

他站起来边走边道:“你不用拿这种方式威胁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模糊了些,方引只听见一句大概是“那我的威胁有用吗”之类的话。

大概是母子俩又吵架了。

谢积玉一路上楼,离得越来越远,最后只留下了一声关上书房门的巨响。

夜深了,方引已经等得脖颈酸痛,可谢积玉再也没有下来。

冷藏的蛋糕开始凝聚空气中的水汽,慢慢融化、塌陷,变得一塌糊涂。

方引尝了尝,佛手柑的芬芳已然消失,清甜绵密口感也变得酸涩软烂。

看来是等不到了。

他望着它许久,然后丢入了垃圾桶。

第35章

方引掀开帷幕,循着票根上的信息,在二层的VIP席上坐了下来。

音乐厅的穹顶洒下柔和的暖光,舞台布置得很简洁,最吸引目光的还是在舞台后方巨大电子屏上的一张海报。

画面中,池青一身穿着一身白衬衫,手里拿着小提琴,是正在沉心演奏的模样。

他的脚边堆满了明黄色的向日葵,正蓬勃地开放着,像一个个小太阳,有一种阴霾一扫而空的生命力。

旁边还写着几个字的主题:弦上葵光,池青个人演奏会。

方引想起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次课外活动结束,他骑着自行车载池青回学校,当时就路过这个音乐厅。

池青当时从他的车上一跃而下,指着音乐厅,说总有一天他要在这里办一场个人演奏会。

而如今,他真的做到了。

方引这一刻才有了实感,十几年看起来很长,其实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现场的灯光慢慢地暗了下来,池青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携琴踏入演奏会现场。

他在舞台中心站定,朝着观众微微鞠躬,台下瞬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池青的家庭条件的不太好,是家里的老大,父母更关心弟弟妹妹,非常反对他走学音乐这条烧钱的路。

家里不支持,池青就自己边打工边上学,跟方引的关系也并不是因为是室友才好的,而是因为碰巧在同一个兼职的地方遇到。

那是一个餐馆的夜班,几个酒气熏天的lph对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动手动脚,当时是他们二人联手制服了那些醉鬼。

后来就这样慢慢熟识了,常常一起上学,一起下课,又一起跑出去打工。

直到池青遇见了谢积玉,两人时常在一块,便不再跟方引一起常常出校门兼职了。

方引在悦耳的音乐声中有些走神,直到一曲完毕掌声响起,才将他拉回现场。

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池青,面带微笑地接受所有人的喝彩。

方引看着他,忽然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慨。

池青实现自己少年时代的梦想了。

整场演奏会之后,等围着池青要签名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方引才拿着花上前:“祝贺你顺利演出,餐厅我都定好了。”

池青将那一大束白玫瑰抱在怀里,有点神秘兮兮地开口:“今天是我的主场,不如就听我的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方引自然答应。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池青换了一身简简单单的短袖和牛仔裤,拉着他就上了车。

随着路两边的景物越来越眼熟,方引认出来好像是他们高中的时候常常一起走的路。

等车停在一个店面门口的时候,方引下车才终于确认,这就是高中学校门口对面的餐饮街。

“记得吗?当时这可是我们最喜欢来的小店了吧?”池青道。

眼前是一家烧烤店,店面不大,外面的烤架上躺着一排食材,老板正在忙碌地烤制着。

店面门头的招牌依旧是“木子烧烤”,只是看上去发黄了一些,似乎蒙着一层油烟,别的都跟十几年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当时的池青和方引,偶尔一起兼职结束回校的时候饥肠辘辘,便会在这个开到凌晨的店里对付一口。

两人进去之后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上坐下,等点完了餐,池青环顾着周围发黄的墙皮和脱落的海报,声音里有无尽的怀念:“这几年在国外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这里。你呢,反正人都在首都,有回来看过吗?”

方引开了一瓶冰可乐放在池青的面前,神情自若:“没找到伴儿,还是适合跟你一起过来。”

池青喝了一口可乐,垂下眼,没说话。

方引的高中时代过得实在不算舒心,伴随着长久以来的家庭暴力是一方面,学校里同龄人的风言风语也很多。

一个身上总是有淤青和血痕的人,怎么看都不是特别单纯,没什么人愿意跟他来往。

池青算是一个例外。

他也不把方引看得多特殊,只把他当成一个友好的同学和室友来看待,在小团体密布的高中时代,让方引没有成为一个太过异类的存在。

当时的方引对外界的一切戒心都很重,尽管池青示好,他也会将自己跟池青的关系控制在一个泛泛之交的距离内。

直到那次二人在兼职的地方偶人一起解决了几个醉鬼,才真的开始熟识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兴致高了起来,忽然聊起了当初他们遇到过的一次意外。

“还记得高一那年初夏吗,我们去山上露营,我俩一起睡的那次。夜里忽然刮风暴雨,睡觉的帐篷都被吹到了山坡下面,当时我差点以为咱俩要交代在这山里了。”池青有些感慨,“或许真的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然我也没机会办今天的演奏会了。”

方引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当然记得了,正是因为这次经历,众人才发觉谢积玉跟池青的关系。

方引跟池青都是bet,又是室友,自然睡一个帐篷。

后来想想,当时他们俩个露营经验不足,选的地方不够平坦,离山坡近,帐篷固定得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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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特别稳。

其实不遇到极端天气是完全够用的,只是初夏的气候实在是不稳定,暴风雨在他们熟睡后降临了。

当时方引很幸运,他因为睡在里侧,身体被撕裂的帐篷缠住了,没有滚到更深的山坡下面去,其他同学很轻松地就救出了他。

而池青直接从帐篷中摔了出去,滚到了山坡下面,额头撞在石头上。

当时所有的同学都急急忙忙地穿上雨衣或者打着伞来帮助他们,唯有谢积玉,一个人就拿了个手电筒三两步便冲下了山坡,焦急万分。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就在他们手忙脚乱地找出绳子准备营救的时候,谢积玉抱着额头上都是血的池青,艰难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当时的每一个细节,方引都历历在目。

山上的暴风雨大到大家都站不稳,只能彼此依靠,只有抱着池青的谢积玉是稳稳当当的。

后来池青被送到了医院,虽然医生告知皮外伤不严重,可是谢积玉还是守了他一夜。

自从那天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俩人越走越近,一起上课,一起吃饭。

在不久后的一次校园活动里,有人拍下了那张两人在舞台化妆间的手拉手的著名的图,这段关系才算是被默认公开了。

池青脸上的妆被卸得很干净,额角处那个细小的白色疤痕隐约可见。

他注意到了方引的目光,便撩起头发指了指那个疤痕,脸上有些得意的笑:“幸运之神眷顾的标志。”

方引迟疑了一下,语气中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其实那天,是我说我有些害怕陌生环境,所以才要睡在内侧的。不然”

池青眉头皱起,立刻打断了他:“这叫什么话,难道意外出在你身上会好一些吗?”

方引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毕竟是个名人了,要出镜的,有伤疤不太好。”

“小伤,不影响,妆化了都看不出来的。”池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忽然有些不高兴起来,语气也变差了,“况且,我靠小提琴吃饭,又不靠脸吃饭。”

方引没想到话题会是这个走向,他随即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语气局促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池青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神色一转,拍了拍方引的手:“好啦,我不是说你。真的,我只是想起了谢积玉。”

方引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

他缓慢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饮料,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指上残留的油渍。

等判断自己的语气万无一失之后才开口:“怎么说。”

池青那一瞬间的神色有些奇怪,明明是有些厌恶的样子,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跟连珠炮似的想什么说什么了。

但话到嘴边了却欲言又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半晌才出声:“我只是想起他这种口是心非的人,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心里是什么心思谁能猜透?可烦了这种人,你以后遇到离远点。”

离远点暂时是做不到了。

不过谢积玉口是心非?是这样吗?

方引想了想,好像这个评价跟他对谢积玉的了解不太一致。

他总是觉得,高冷得难得蹦出一个字的人,其实也没有必要口是心非吧。

“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他全家。”池青将那罐可乐一饮而尽,“不然我确实很难去国外学习,我家那个情况,你知道的。”

方引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俩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几件蠢事。”池青有些回避这个问题,“老板,拿张菜单过来,这边加菜!”

方引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下去。

池青的家庭供读高中都困难,更别说让他去一个国外的高等音乐学府深造了。

不过结合关岭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以及现在池青的反应来看,当初他们分开确有谢家的原因在。

不会真的跟肥皂剧里演的那样吧,给了一笔分手费让池青远走他乡?

方引喝了几口饮料,默默地掩盖自己面上的神情。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又沿着学校门口那条小道走了好一会才道别。

方引拒绝了让池青送他回家的提议,只说自己打车就可以,便让池青先回家了。

他在学校门口等车的时候,正好碰到高中生们下晚课出校门。

年轻的面孔让方引有些恍惚,是啊,这里的学生都换了无数次了,自己还想着十几年前的事情确实有些傻,当事人都放下了。

方引刚坐上出租车没几分钟,手机亮了起来,是裴昭宁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来,对面却没有说话,只有一些粗重且颤抖的喘息声。

“昭宁哥,怎么了?”

半晌,那头才响起声音:“阿引,你可以帮帮我吗?我在,瑰丽酒店1103号房间。”——

作者有话说:机械键盘的e键特别不灵敏,这章写得好难受,各种捉虫QAQ

第36章

方引在1103号房间门口停下脚步,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已经有丝丝缕缕的lph信息素溢出来。

闻着那有些灼烧的烟草味,方引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他轻轻敲了敲门:“昭宁哥,我是方引。”

等了半天,里面却没有回音。

方引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房内昏暗,所有陈设都蒙着一层昏黄的光,没看到裴昭宁的身影。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信息素浓得简直令人不适,不得不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信息素隔离口罩戴上。

面前大床上洁白的被子凌乱地堆在一起,上面还有几件黑色的衣物。

易感期的lph会产生筑巢行为,本能地会用各种柔软的材料来搭建“巢穴”,被子、衣物和毯子等都是优先的选择材料。

方引又喊了两声裴昭宁的名字,却依旧没有动静。

他想看看裴昭宁是不是藏在被子里面了,但手刚刚捏起被子的一角,身后便有一阵夹杂着浓烈的信息素的风闪过。

他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去,便被人从身后牢牢地抱住。

lph的身体滚烫地贴在方引的后背上,一双胳膊像是铁钳一样抓住方引,嗓音低哑,呼吸粗重:“阿引,帮帮我。”

方引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撼动对方半分,但他毕竟在医院的时候处理过不少这样的情况,所以也很快冷静下来。

“昭宁哥,这样我没办法帮你,先放开我。”

可裴昭宁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不仅没有松开他,一只手隔着衬衣紧紧地掐住方引的腰,力道之大,几乎让他动惮不得。

滚烫的鼻息喷在方引的耳后,让他寒毛直竖。

方引的额角溢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拼命地忍了忍,一只手慢慢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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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口袋里,声音轻柔:“我可以配合你,可以让我转身看看你的情况吗?”

话音刚落,裴昭宁的手臂果然松了一些力道。

就在此时,方引猛地转身,迅速挣脱出裴昭宁的怀抱,并抓住了他的手腕掌握了主动权。

几乎就是下一秒,方引拿出口袋中的扎带,将它绕过裴昭宁的双手手腕,迅速拉紧、上锁。

接着立刻将人推倒在床上,拿出另一根扎带从对方的脚踝处收紧,捆住了裴昭宁的双腿。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裴昭宁就这样直愣愣地倒在了床上,一点都动不了了。

方引打开灯,然后蹲在了床前,才看见倒在床上的裴昭宁此时有多狼狈。

他的双眼已经有了不少红丝,衣服几乎都被汗水浸湿了,此刻正无助地望着方引,嗓音有些可怜:“阿引,你这是干什么?”

“昭宁哥,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帮你了。”方引上前把裴昭宁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舒服一些,然后又拿出了抑制剂,卷起裴昭宁的袖子边注射边道,“你放心,我在医院实习的时候接触过不少易感期的lph,处理经验很丰富的。”

裴昭宁眼睛通红地望着他:“我的抑制剂注射得太多了,这个顶不了多久的。”

方引了然地点头,从房间冰箱里拿出冰水,贴在裴昭宁滚烫的额脸上:“这样舒服些。”

裴昭宁难耐地动了动身体:“阿引,你忍心让我这么难受吗?其实有一个快速的方式”

“救护车快到了。”方引打断了他,站起身来,“到医院就好处理多了,你放心,我的同事们肯定会照顾好你的。”

“现在吗?要去医院?”

“去医院是最好的选择了。”方引抽出床头的纸巾,然后细致地垫在扎带和裴昭宁的皮肤之间,“我刚才在外面随便买的,扎带有些细了。你先别动,不然会磨破皮肤的。”

救护车果然很快就到了,方引陪着裴昭宁到了医院,忙前忙后地办了手续。

裴昭宁被送进了病房,随着吊瓶药液缓慢地滴下,身体中的信息素不再躁动,他的情绪也趋于稳定。

方引端来了一些水和食物,仔细地放在裴昭宁身边的床头柜上:“易感期体力消耗大,等会可以吃点再休息。”

裴昭宁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意:“今天在你面前真是,太丢脸了。抱歉啊。”

方引摆摆手:“我也有过狼狈的时候,当时还是你帮了我,我怎么会忘记。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处理的,你尽管说。”

“没事了,你放心。”

于是方引也不愿多留了,起身便要离开:“有什么问题按铃找护士,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可以出院了。”

“阿引,我下周要订婚了。”裴昭宁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方引,“你记得,准时到。”

方引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看他:“一定。”

直到方引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裴昭宁才慢慢将目光转到了方引刚才拿给他的食物上。

有矿泉水、牛奶、面包和一盘还沾着水珠的青提,饱满圆润的果实里包裹着馥郁的甜香,沁人心脾。

他面上的表情极静,眼神有一瞬间的空洞,像是定住了。

接着忽然起身,伸手将那些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霎时间,玻璃的碎裂声响起,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方引从医院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上了辆出租车。

时间已经逼近零点,路上的车辆很少,很快就达到了目的地。

从出租车下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先是带上了口罩和鸭舌帽,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才走进一条狭窄的巷子中。

巷子阴暗而逼仄,飞蛾撞在接触不良的路灯上滋滋作响,连着灯光也忽明忽暗。老旧的路面已经坑坑洼洼,偶尔也能看到一些水泥修补的痕迹,但毕竟是几十年的老路了,再怎修也是于事无补。

路边有些低矮的旧房子里会透出一些昏暗的灯光,里面通常会有一两张麻木的面孔,阴沉沉地向外看。

此刻,唯一能称得上能看的只有路面水洼中倒映着的星点夜色。

方引轻车熟路地在巷子里左拐右拐,几个弯之后路边的人也多了起来。他也并不理会中间有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轻佻的言语,直接走进了一栋不起眼的小楼里,从包里拿出一张门禁卡在贴满□□小广告的电梯门的感应区刷了一下,门开后他便走了进去。

等电梯门再次打开,吵闹的吼叫声、浓重的潮湿霉味和多重信息素的气味交织在了一起,像粘稠的沥青一样涌了过来。

方引朝着人群吼叫的反方向走去,推开了一扇已经合不严了的铁门。

已经有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了简陋的手术床上,脸肿得几乎都辨不清面容,此刻正痛苦地呻吟着。

地上有好几个被染红了的白纱布,狭窄的小房间里血腥气很重。

方引视若无睹地越过他们,走到了最里间,敲响了那一面厚重的木门。

那门很快就打开了,直入眼帘的是对面宽大书桌后面的人,一个身材高大的lph坐在椅子上,怀里那个衣衫半解的omeg此刻将脸埋在lph的胸前,身体还微微颤抖着。

空气中信息素暧昧难分地纠缠着,让方引忍不住皱起了眉。

lph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举起手里的雪茄,爽朗一笑:“让你见笑了,方医生。”

方引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是来拿东西的。”

“知道知道,急什么。”lph打开抽屉,将一个笔记本大小的白盒子拍在桌面上,“10支,都在里面了。”

方引伸手过去,准备将那白盒子往回拿的时候,却被那个lph按住了:“都说了别急嘛,大半年没见了,聊聊天都不行?”

“你想聊什么?”方引又坐了回去,尽量让自己显得耐心一些,“你的拳场又打出重伤了,想让我治疗吗?都说了,那么严重真的应该送医院了,这里的医疗条件比100年前的战壕都不如啊,杜先生。”

“最近经济不景气,多少人指着来拳场想翻身呢,我们不需要下手太黑就能赚。”杜樟笑了笑,定定地看着他,“我们都认识好几年了,不要这么冷冰冰的嘛。”

方引坐在灯下的位置,睫毛的阴影遮住了双眸,却衬得小半张脸像是浸上了冷白的月色。

外面人亢奋的吼叫声和浓重的信息素气味都侵染不了他半分,与这个酒色和暴力交织的环境格格不入。

杜樟忽然毫不怜惜将怀里的omeg从身上推了下去,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那个男生痛苦地低吟了一声。

“我只是好奇,哪个lph值得你心心念念的,要这么多omeg信息素剂去讨好他。”杜樟双手撑在下巴上,像盯住猎物的蛇,“你当年对一个lph深恶痛绝,特地找上门我才让人教你开枪。如今,你到底是成功杀了他了,还是就此放弃了。”

方引站起身来,将那一盒omeg信息素剂拿在手里:“如果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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