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叁)(2 / 2)
“……”
鹤书一时语塞,感觉自己的借口快要编不下去,可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敏锐地瞥见青山并不在那些返回的人群裏,忙又悄悄探出头,视线快速扫过前方,最终定在站在东厢房门口的三人身上。
正是青山、白子明,以及那位应该被送入洞房,此刻竟也站在门口的新娘。
“哎呀,我看见了,不就能和你描述了嘛!”
他赶紧顺着自己之前的话找补,随口敷衍道,同时拍了拍还蹲在身侧,一脸状况之外的沧玦,
“你且在此处守着,莫要出声,也莫要乱动,若感受到有旁人靠近,立刻通知我,明白吗?”
话音未落,也不等沧玦回应,鹤书便是一个轻巧的闪身,如同灵猫般无声地跃上了一旁的矮墙,随即足尖一点,身形便隐在了厢房延伸出的屋檐阴影之后。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好位置,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全力偷听起下面的谈话来。
“先生,今日真是多谢您肯赏脸前来。”
新郎白子明略带歉意的声音率先响起,清晰地传入鹤书耳中,
“先前……先前姨母因认亲之事,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将您骗至府中,我还以为……你定然不愿再与白家有任何瓜葛了。”
“子明兄无需介怀。”
青山温和的声音随之响起,一如既往的从容平稳,
“此事说到底,也怪不得你与巧春妹妹。今日我前来道贺,并非是因白府相邀,或是顾忌什麽血缘情分,皆是我自愿前来,为你们二人祝福。”
躲在檐后的鹤书听到这裏,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又悄悄探出一点点脑袋,想要看清青山说话时的神情。
他刚露出小半张脸,就感觉青山的视线似乎若有似无地要往他这个藏身之所扫来。
心头一慌,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退了半步,将身形彻底掩藏在檐角阴影之后,连呼吸都放得更轻了。
“贤弟与巧春妹妹佳偶天成,乃是天赐的缘分。”
青山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真诚的祝福,
“愿你们二人此后,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多谢先生吉言!”
白子明的声音裏透着感激,他刚说完,一道陌生的女子嗓音便响了起来,音色温婉柔和,如同春溪潺潺,想必是新娘白巧春在说话:
“妾身福薄,自幼无父无兄可依,母亲又体弱多病,难以操持。先生与伯父伯母之间,虽多有龃龉隔阂……却仍愿摒弃前嫌,前来相助,圆了妾身完成出阁之礼的心愿,妾身……实在感激不尽。”
她的声音微颤,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
“巧春妹妹言重了。”
青山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下去,似乎是想起了某些往事,语气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感慨,
“不瞒妹妹,在下养父也已病逝,在这人间,同样无甚至亲缘系,唯意中人相伴……今日此举,于在下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慰藉?背妹妹出阁……仿佛自己参加了一场属于家人的圆满,还要谢过妹妹让我有机会体会这般温暖。”
“若是妹妹不嫌弃,此后,亦可将在下当做兄长。日后若遇难处,单凭一言,在下定会尽力相帮。”
厢房门口的三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內容无非是些感谢与叮嘱,很快,新娘白巧春便在喜娘的搀扶下,进入了洞房之中,而青山与白子明,则并肩转身,朝着前院宴席的方向走去。
鹤书见状,连忙从屋檐后悄无声息地跳下,先是快速回到太平缸旁,将还老老实实蹲在缸后,紧张得一动不动的沧玦扶起。
随后也顾不上多解释,拉着人便又一起悄摸地跟上了前面两人的脚步,缀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正凝神想要听清青山与白子明之间到底谈了些什麽,脑海中却再次响起沧玦带着点执拗的询问:
“怎麽样,贺哥哥,你看清新娘子的长相了吗?她……究竟是何模样”
“哎呀……”
鹤书的心思全系在前面两人身上,目光紧紧跟随着青山,见他与白子明说笑,心中着实好奇两人的谈话內容,对沧玦这个问题无心应付,只得随口含糊应道,
“不就……不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嘛……大抵、大抵同你的长相差不多!”
“咦,竟和我相像吗?”
沧玦并未反应过来这是敷衍之词,反而当了真,低下头,困惑地小声琢磨起来,
“可我是男子呀……”
他忽又想起了什麽,继续问道:
“对了,贺哥哥!”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