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在宫中递消息的人也暂时没了音信,为此沈逸挑了时日在霍氏房中坐了半天。房中的暖炉熏着热气,他解下大氅给霍氏添了杯茶。
抬眼去看霍氏的模样,或许是不必出门,她并没有涂抹脂粉,大氅裹在身上衬得她更单薄了一些,晃眼再看的时候,仿佛就像沈婠走时的模样。
沈逸勾起笑掩下不该有的情思,先去做要紧事,“阿娘近来,还有没有从宫裏收到消息?”
霍氏坐在暖炉旁取暖,听到他发问才抬头瞧着沈逸的一身打扮,见他抱着的大氅总归没继续提醒他不要任性再染风寒。
她的声音很淡,淹没在声响不断的炭火之中,“本就是霍府的眼线,宫中消息传得不勤。”霍氏也懒于溢出嘆息,“宫中吃穿用度,并不比侯府差,没有消息,便是一切皆安。”
沈逸看出她眉眼间的疲惫来,说是休养,只怕也在忧心多事。只是……只是不像自己可以走动,又或者听了沈骞的话,闭门不闻府外消息。
他端着茶盏递到霍氏手边,想开口继续问过別事,又突然觉得不会再有什麽消息,点头应下,“阿娘说得是,最近闭门许久,阿娘可要出来走动走动?”
霍氏接过茶盏握好,转身推开了门,正对上空荡的庭院,“若是想玩便玩去罢,你爹并不管你,”她给暖炉中加了新炭。
“阿娘实在怕冷,闭门也是顺势而为,不必忧心,其他事情,你阿娘还不至于落下不管。”
见霍氏如此,沈逸只好告退,替她掩好了门站在庭院中。往日爱落在树上的飞鸟都不见了踪影,刚挨过暖炉,即使披上大氅,沈逸还是觉出一股寒意来。
今年的冬天,好像提前冷了许多。
沈逸回到自己房中,毕竟忧心再多他如今还是无可奈何。指尖空描着那块舆图,算着时日——又可惜都是些他从没有到过的地方,再怎麽算,也算不清楚路途几何,也看不到如今的陇西,该是什麽样子。
弯成线的月慢慢补圆着缺口,其间卫谦羽递了封拜帖请他到廷尉府坐了坐。
说是设宴,不过是卫谦羽寻的借口。沈逸到时,只见着他坐在桌旁,摆了盘熏肉就着茶水用饭。
“小侯爷来得正好。”卫宸从宽袖中取出折得整齐的绢布,抖了抖上面沾着的沙砾才递给了沈逸
沈逸展开那块绢布,指尖沾了灰也没放在心上,上面言辞从简。倒是薛从之的字,在卫宸说之前他便认了出来,和那日自己在竹简上看到的批注极像。
薛珩大概是赶路不便,信上只提了一句行到哪处,剩下的也并未多说,只道如今已经跨过关隘。听逃难的流民说,大军已经到了玉门,至于其他事,便是一概不知。
沈逸握紧了这块绢布,视线又从右边开始往下扫过上面每一个字,反复看了两三遍之后才重新折好收到自己袖间。
卫谦羽似乎同样也有一份,看他收好来信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侯爷莫要心急,从之押送粮草,再加上陇西环山,要赶上老将军他们还须多些时日。”
沈逸冲他笑了笑,只道有消息便好,他自然能安心些。正想抬步辞行,又回身说送与卫谦羽几只训好的白鸽,日后要是和陇西传信不必再如此辗转费事。
卫宸道过谢,同他走了一段路出了府中,见他骑上马才放心去忙自己的事。
沈逸握住了有些受冻开裂的缰绳,想起来自己当时还没来得及问老管事讨副新做的马辔。他仍旧有些踌躇,又想从袖间掏出那块绢布再细细看一遍,生怕自己漏掉了什麽词句。
又觉得自己还在长街之中,要再看来信也该回了侯府寻个没人的地方读一遍。于是双腿发力,驾着马匆匆便回了侯府。
不过他并未读错过什麽,在自己房中对着烛火再读几遍也都是同样的字。陇西路远,天寒地冻,薛从之离玉门还远,离大军还远。
到底多远,也没有在信中点明,沈逸又拿过那张舆图,瞧着,看着,不断算着其间路途,却也只是虚算着,没甚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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