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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他似乎有点受不住。

薛元音有点恼羞成怒,道:“你、你口无遮拦!你这是占我便宜!”

章景暄就是成心报复她!

她不就是说了几句荤话吗?至于吗!

章景暄瞥她一眼:“这就叫占便宜了?我碰着你哪里了?”

薛元音微微涨红了脸,道:“我的后腰不算是我身上的皮肉吗?”

章景暄轻轻嗤笑,有些意味深长道:“后腰算什么?全身上下最不敏感的地方罢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垂眼看她透红的肌肤,低着声音说:“我不过摸了几下,这都能叫你脸红。”

薛元音几乎要气死了!

他哪能叫摸了一下后腰?他的手明明勾住了她的兜衣系带,还往下扯了扯,简直混账行径!

章景暄直起身,漫不经心道:

“就你这样的手段,还想撩拨我?不妨跟我学学吧。”

薛元音要气炸了:“你这是在挑衅我!”

挑衅!十足的挑衅!!!

她气得跳脚道:“你莫要瞧不起人,下次别叫我找到机会!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章景暄没再逗她,道:“我去书坊做工了。”

等他离去,薛元音瞪他一眼,捂住微微发烫的脸颊-

薛元音在集市寻货郎打听消息,询问可有去舆图上那地方的门路,还真有货郎知道此事,长吁短叹道:

“你说这个小苍谷啊?此处奇怪得很,从不让外人进,挑货只让放门口,门外有官府的侍卫拦着!倒是经常见有勾栏院的美人们往里面送,怕是个寻欢作乐的窑子窝……”

薛元音一听此话,就能肯定这个“小苍谷”是个据点无疑,里头必然藏着私铸的铁器。

那些美人,是小苍谷里头驻守的人用来寻欢作乐的。

看来,她与章景暄潜入小苍谷,与外边等着他们音讯的圣上援军一起里应外合、捣毁据点,此趟势在必行。

问题是他们怎么潜进去呢……

薛元音一边思考一边往回走,途经市集又听见三庆班咿咿呀呀的唱曲声,旁边有几个年轻男女子在排队的,隔壁家寡妇娘子赫然在列。

虽然三庆班给的银子多,但伶人到底是末流,但凡身上有差事的人,都不愿意去当伶人,愿意去应试的,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的孤寡之人。

但是这类人没那个演角儿的气度和潜质,三庆班眼光极高,都看不上,因此迟迟没招到合适的。

薛元音无意间就听到三庆班班主罗娘子在门口吆喝:

“我们三庆班在各地都有些名望,这几日被各个大官大富之家请到府上表演,无论在哪里的贵人面前都是很得脸的!过几日我们就要出发淳永县,去给县令家和小苍谷请去表演剧目。若是能成为我们三庆班的主演角儿,被贵人瞧中了就是飞升枝头当凤凰,诸位走过路过都来瞧瞧,过了这个村就没个店儿了!”

薛元音心念一动,目光投过去,方才她似乎听到罗娘子说小苍谷?

三庆班要去小苍谷唱戏?

她迈步走过去,打听道:

“三庆班缺了两个角儿?除了旦角儿,还缺什么?”

三庆班主罗娘子看见薛元音,小姑娘俏丽嫩生,圆润眼眸明亮得很,不过穿着普通衣裤,许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便叹道:

“还缺个生角儿。花旦和小生,原本是一对小夫妻,双双回家归丧了!”

薛元音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花旦就是天真活泼的少女或性格泼辣的少妇,小生是年轻俊俏的男子。

这不刚好撞上了吗?

她试探问道:“不知罗娘子想要什么样的花旦和小生?”

罗娘子毫不犹豫道:“长得好看的。”

薛元音见她的眼神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便知她没太相中自己,但是若说长得好看的,整个清奚镇也拎不出比章景暄更好看的小生。

若他前来应试,罗娘子保准能相中。到时候让章景暄提出捎带上自己,这事就成了。

薛元音当即返回,在院子里等着章景暄回来。

待日头西落,他甫一踏进来,她连忙将他带到屋里,关上门,道:“我打听到潜入小苍谷的办法了!”

在章景暄询问的眼神中,薛元音兴奋道:“你还记得来镇上那个三庆班吗?他们在招演角儿!”

她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道来,越说越觉得此事可行,末了征求他的意见:

“你就跟罗娘子出卖个色相,她保准能相中你,到时候你再跟她提一提捎带上我,咱们跟着三庆班唱戏进入小苍谷,不会惹任何人怀疑!”

谁知道章景暄并不如她那般高兴,反而眉骨压了下来,唇边微微绷直,道:

“你的意思是,咱俩要去当一个戏子?”

薛元音一腔兴奋被他的态度浇灭一半,疑惑道:“有哪里不对吗?”

章景暄眉头微拧,道:“戏子与伶人,此乃三教九流的下九流,下九流中的最末等,从前当工人也就罢了,好歹算是良民,但伶人是什么?是娼妓之流。如今我们直接去做了贱籍,若是回到京城,此事传扬出去,名声即毁,你该如何自处?”

薛元音这才知道他是嫌弃去当戏子辱没了他矜贵的身份,一时不能理解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矫情的公子哥毛病又犯了,扬声道:

“那我穿舞女的衣裳,你怎么不说我没了清白?”

“不一样,你那时候只是假扮。”

章景暄淡淡道:“而罗娘子那里是要彻底去做一名伶人。你可知晓,若我们成了旦角和生角,我们要面对那些官家们什么样的折辱?要被迫顺应时势做出哪些讨好贵人的事情?我们做了主演的角儿,要表演什么内容?更甚者,你如何保证自己能清清白白等到潜入小苍谷,面对那些贵人而不失身?”

薛元音被他问得哑然。

章景暄不欲同意,淡道:“不是非得用这个法子。”

薛元音还想再考虑一下,劝说道:

“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下次想无声无息潜入小苍谷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你若觉得我会丢失清白,那就干脆你我称作夫妻好了,他们总不至于欺侮一个有夫之妇。”

章景暄还想再说什么,薛元音朝他笑了笑,一句话堵住他的话:

“再者说,我并非独自去三庆班,不是有你一起吗?你不会护着我吗?”

半晌,章景暄摁着额心,道:“我去亲自应试一下,暗自考察一番,若是觉得三庆班可靠,我才会同意。”

能叫他松口真是不易,薛元音当即点头:“行。”-

过了几日,章景暄和薛元音乔装打扮了一番,当作一对穷苦夫妻来三庆班罗娘子这里应试。

果不其然,罗娘子一眼就相中了章景暄的皮囊,若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她恨不得上手摸一摸这张出众绝尘的脸。

只是面对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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暄提出要捎带薛元音一事,她稍作犹豫:“倒不是我觉得这位小娘子不漂亮,而是她模样生得太俏了,和我们下一行程要表演的剧目有些许出入,不知她能不能驾驭得了。”

薛元音主动问道:“不知下一行程的剧目是什么?”

罗娘子神色复杂地说:“唤作《梨花怨》,讲的是女鬼和书生。”

薛元音:“……”

怪不得罗娘子既激动又犹豫,原来是章景暄太符合,而她又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了。

罗娘子叹道:“女鬼清妍又妖媚,勾诱得腼腆状元郎书生在堕落的边缘,是一个转世纠缠的悲剧。这小娘子太乖了啊,能演得来吗?”

薛元音暗自咬牙,不就是女鬼吗?妖艳妩媚,她还不能学吗?

思及机会难得,她心一横,道:“罗娘子先给我三日时间,让我们试上一试,若我能演得了女鬼……”

罗娘子抚掌笑道:“好啊,三日之后,若你们能演得了女鬼与书生,你们二人就是我们下一行程《梨花怨》的主演花旦和小生!”

薛元音应了声“好”,商量好等三日之后过来给罗娘子验看成果-

薛元音回到院子里,对着铜镜研究怎么扮演一个清媚妖媚的女鬼。

她这才知晓三庆班的《梨花怨》剧目不需要两个主演角儿开口唱戏,负责唱戏的另有其人,她和章景暄只需要把角色演好,全程不需要开口讲话。

如此一来,倒不需要唱曲方面的训练了,只要能演故事就行。

只是,能演好女鬼,于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困难。

次日一整天,薛元音都坐在铜镜前面捯饬自己。

但无论她怎么捣弄,甚至去询问了章景暄的意见,最终效果都显得面上有几分俏嫩的稚气,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灵智初开、但自带媚感的女鬼。

她不禁有些泄气,同章景暄一起用晚膳时,筷头戳着碗里的饭,恹恹问道:

“你说,我是不是做不了妖艳这块料?”

章景暄抬头看她一眼。

其实单从身材上来讲,她的条件其实够了,骨架清瘦,却骨肉匀停,该有的都有,只需披上飘逸白纱衣,将墨发散下来,便是一副清艳的样子。

只是……

他漫不经心地道:“你主要改一个地方就好了。”

薛元音道:“什么地方?”

章景暄与她懵然的眸子对视了片刻,道:“眼神。”

她不解道:“眼神?”

章景暄淡声解释:“你的眼神没有沾染情欲,天性单纯赤诚,没有阴戾之感,又于男女之事涉足甚少,缺了点勾引和妖媚,自然演不像一个不择手段、步步引人沦陷的鬼妖。”

是的,女鬼并非纯粹的鬼,而是一个刚刚生出灵智的鬼妖,本是接了差事,为杀书生而来,没成想一见面就瞧上了他。

然而书生一心只为金榜题名,无心风月,女鬼故而决心勾引,想让他沦陷,与自己行欢好。

薛元音闻言静静思忖了下,犹疑地道:

“那我……明日是不是应该去看看春宫图,涨涨见闻?问题是这镇上哪有卖春宫图的?”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道:

“你当时在学堂,是不是从书箱里掉出来一个春宫图?”

“……那并非我的东西,同窗扔给我的。”

章景暄转移话题,道:“倒也可以看看。只是我认为,你看再多春宫图也还是这副纯稚的模样。”

“……”薛元音道,“你瞧不起谁呢!”

“事实如此罢了。”章景暄淡声说,“那女鬼勾引书生靠的并非是什么亲昵的动作,戏文脚本剧情里面写了,书生恪守礼仪,最初并不给她接近自己的机会,女鬼勾引他靠的是欲说还休的眼神。”

薛元音沉默下来。

这可太难了吧!动作确实可以学,眼神可怎么学?

光靠她练,得练到猴年马月?

她道:“难不成我们就这样放弃了?”

章景暄指骨叩击桌案,道:“我早说此事行不通。实在不行,另想法子潜入小苍谷。”

薛元音不愿承认她不行,否决了章景暄的提议,只倔声道:

“你让我再练练,晚上我来寻你,你来验收成果。”

章景暄未答,却见她径直走入灶屋,烧好热水,抬水回屋,似要先行沐浴。

他眉梢轻轻一抬-

薛元音在屋里慢悠悠地沐浴,沐浴罢,她起身擦干水珠,拿来雪白的里衣里裤穿上。

她绞发绞个半干,就把巾帕丢在一边,任由滴着水珠的墨发散下来,披在肩头。

薛元音站在铜镜前端详自己。

镜中少女刚刚走出浴桶,一袭青丝披在肩头,裹出身子骨清瘦的弧度,松散地垂在腰后,微微打湿了雪白的里衣。

里衣显得宽松荡荡,依稀可见腰肢纤细,几乎一手可握。

其实如今九月末的温度已经有些冷了,晚上只穿这些会冻着。

但幸亏她习过内功,丹田有内息可传递只四肢百骸,并不惧冷。

薛元音轻轻推开了屋门,踏着月色,往西厢房走去。

站在西厢房门前,她调整了下表情,把自己想象成女鬼,而后敲响了门。

过了几秒,章景暄打开门扉,目光落在来人身上,顿了几秒。

少女一头如墨青丝披在肩头,鹅蛋脸藏在墨发里,更显下巴尖尖,身上只穿着雪白里衣,发梢还滴着水珠,微微浸湿一层衣裳。

月色自上而下落在她身上,隐约照亮她纤瘦的身子,在轻晃的里衣里面几乎不堪一折。

薛元音一步步走进来,站在他面前,轻轻抬起眼眸,弯起眼尾轻笑。

她眸里仍泄露出一点引诱意味,红润嘴唇在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上格外惹眼,配合着这头青丝和雪白衣裳,竟然有几分与往日不同的清艳。

她阖上门,隔绝了月色,只余窗棱透进来的一隅银辉,更显夜色晦暗。

葱白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像是没有力道,却又有清晰分明的触感。

她张开红润的唇瓣,轻轻唤他道:“郎君……”

章景暄微微敛了敛眸,掩住眸底暗色,白玉似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温润,低声道:“卿娘?”

“卿娘”是《梨花怨》里女鬼的名字,是书生给她取的。

“是奴家想给郎君深夜红袖添香,便擅自进来了,还望郎君莫怪。”

薛元音说着戏文脚本里的台词,勾住章景暄的手,走到桌案边,仿照着戏文里的台词那般道:

“奴家坐在郎君身边,看着郎君写字,可好?”

少女不知人类规矩,有些怪异地蹲在他的双腿旁边,扬起一张清艳的脸望着他,声音轻柔而婉转,满脸天真地征求他的意见:

“奴家可以坐在郎君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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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景暄冷静地看着她,喉结滑动了下,眸色有一瞬间的幽暗。

她乖顺地蹲在他的双腿前面,女鬼是没规矩的,因此她是趴伏的姿势。为了看着他,她仰着素净的小脸,眼眸乌黑,一眨不眨,显得全心全意。

唯有嘴唇潋滟泛红,像是涂了胭脂一样诱人。说话间一开一合,让他目光有一瞬间难以自制的流连。

章景暄蓦地移开视线,看向桌面上的纸笔,让微微发热的小腹稍作平复。

他头一次发觉,他似乎有点受不住她这个姿势。

实在是……像极了在做那件事。

竟然让他想象一下就有要兴奋起来的趋势。

戏文中的书生优柔寡断,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市侩自私,但也有穷苦人家的心善。

面对女子的请求,他思量再三,到底不忍拒绝。

章景暄轻握手掌,呈半拳状搁在两个裤腿之上,温和而冷静道:

“卿娘起来,坐我身旁吧。”

薛元音站起身,靠过去,却没坐在他旁边,而是微微弯下腰,一手撑住桌案,一手撑在他的木椅上,像是调皮又自私地将书生圈在女鬼的怀里。

湿漉漉的青丝散下来,微微打湿了她的上衣,也给他的衣襟沾染了几分湿气。

她眼里带着几分深暗,伸出素白的手,轻轻抚向书生温润如玉的面颊。

接下来本应该是她坐在旁边,与他嬉笑打闹,红袖添香。

所以眼下这一段不是戏文脚本的内容。

章景暄眸色冷然,猛然抬手攥住她的手腕,轻斥道:“薛元音,起来!你越界了。”

薛元音轻轻眨了眨眼,她自然知晓她越界了,但她没有退让,而是端详着他这张清冷无欲的脸,满眼无辜地说:

“我何时说我要仿照学习戏文的剧情了?”

章景暄眼眸骤然幽深下来。

她不是来演练戏文剧目的,她的目标是他。

第37章 “哥哥。”

少女一张瓷白的脸颊被刚出浴桶的热气熏得微红,青丝柔软地垂下,搭在她脖颈前,遮住了几许白皙肤色。

她这个姿势离他很近,对幽暗的空气恍若未察,继续跟他对戏文,像是在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女鬼的角色,轻声道:

“郎君怎么不说话了?”

她的手腕被章景暄攥着,他过于用力,攥得她有点不舒服,便笑道:

“先放开我的手,可好?”

章景暄慢慢松开了她的手,眼神里带着警告。

薛元音将手腕收了回来,瞥了一眼,纤细腕间被他攥得发红,白皙皮肤上留了一道红印。

啧,他还真舍得用力啊。

薛元音没敢再摸他的脸,但不代表她不敢做旁的,本来这副打扮过来她就目的不纯,马上就要去小苍谷,等小苍谷事情了解,他们二人就要回京了,她不知还有多少能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势必要在他身上做点什么,或者要让他为她付出点什么。

薛元音弯腰贴在他耳边,章景暄皱了下眉,立刻欲要躲开,然而在他躲开之前,她低婉的挑逗之语已经从口中吐出:

“郎君的手放在那儿做什么?”

她瞄了眼他的裤间,眸里藏着狡黠,道:

“怎么不敢叫我看见?”

章景暄眸色微沉,把手拿开,淡淡道:

“有何不敢?”

方才她仰脸瞧他,确实有点叫他意动,但这片刻功夫已经克制下来,歇了心思,因此他没什么不敢叫她看见的。

薛元音心里暗道可惜,失了机会,再拿捏他就难了。

她在他身旁乖顺地坐下,回到戏文上面,继续走原先的剧情,给书生红袖添香。

对于走剧情,章景暄还算配合,只是态度到底冷淡了许多,似乎只是为了帮助她完成演练,演罢这一段剧情就会将她撵走。

薛元音搁下了笔,轻轻嘶了一声。

章景暄瞥过来,目带询问。

她拢了拢微湿的头发,抱紧自己的雪白里衣,垂着头说:“好冷。”

章景暄目光从他几乎透光的里衣上面一扫而过,冷淡道:

“进屋这么久也没吭声,我以为你不惧冷呢。”

薛元音撇了下嘴,道:“我错了不成吗,你给我拿给衣裳来,我们把这段演完。”

章景暄打量她几眼,最终也没说什么,起身去拿外袍来。

就在他转身的功夫,薛元音忽然起身跟了上去,没等她想好怎么扑倒这个人,他就迅速反应过来,转身欲要拧住她的手腕。

她矮身一躲,将他绊住,他身子未稳之际,她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搡,将他推得往后踉跄几步,坐在床边。

章景暄眉头紧拧,脸色冷了下来,开口似要发火:

“薛元音!我警告你,休要……”

薛元音忽然蹲下身子,双手拽住他的两只脚腕,仰起脸,望着他说:

“你再凶我,我就把你的裤子拽下来。”

章景暄眉头紧紧蹙起。

因为是晚上,他已经洗漱沐浴过,在自己屋子里随意了些,并未系上腰封。她若用力,能不能给他扒下来还真不好说。

他冷淡道:“你想干什么?”

薛元音往上瞄了一眼正在招手的小公子,笑道:

“章景暄,你真不诚实,你明明就很喜欢我这副模样。”

她话语似是略带天真,青丝散在颊边,衬得一张脸素净,偏偏嘴唇红润潋滟,又显出几分平时难以得见的明艳,像是情窦初开的女鬼,引得人心痒。

女鬼若是吃人,必不会放过难得的机会,她会先攥住脚腕,再慢慢往上,迎着猎物淡漠冷静的目光,覆上大腿胫肉的边缘,轻轻摩挲着,看着自己的猎物在自己爪牙之下露出一瞬间的晦暗欲色来。

而女鬼,紧紧盯着猎物的神色,不会放过对方一分一毫的神色变化。闻此,她便笑了。

“原来你喜欢这样啊,终于被我发现了。”

她乖顺地仰着一张素白的脸,带着几分沐浴后的微红,唇角轻弯,对着他得意地笑。

章景暄感觉到肌肉上面缓缓游移的力道,眸色骤深,默念静心决,克制了又克制,最终到底是攥紧了双拳,轻轻仰头,漂亮的脖颈上,突出的喉结微微滑动。

他猛然攥住她放在他腿上的手,衣袖掩映下的手臂上青筋寸寸鼓起来,盘桓着交错,彰显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低着眸,深深地看向她。

薛元音有一瞬间的失神,心想,章景暄仍然冷静吗?

恐怕不冷静了。若是冷静,怎么会攥她攥得这么用力,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少女一头青丝还微微湿润着,往下滴着水珠,滴在她透白的里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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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中,是隐约透出的皎皎春华,在他冷静又尽力克制的视线之下,近乎晃眼。

章景暄腿间肌肉微微绷紧,有些仓促地撇开了头,缓缓闭上眼,片刻后,他睁开眼,冷然而强硬地道:

“起来。”

他指着门口,压下喉间哑意,极为冷静地道:“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薛元音不甘心地皱眉,不愿出去,她明明马上就抓到猎物了。

又有点不解,他的手掌半弯在那儿挡着,她还没瞧清他的状态,只是听声音觉得他有点意动,本想再接再厉。

只是看章景暄这副模样,她的想法怕是不成了。

章景暄忽然站起身,一把将薛元音拽起来,强行将她推出门外。

她呗推搡得有点趔趄,站稳后看向他,就见他静静站于门后,在晦暗阴影中露出来一半的面容,瞧着是很冷淡的神色。

章景暄侧过身去,朝她道:

“你把我推到床边,我的后背硌伤了,你出去吧,我要上药。”

薛元音懵然地啊了一声,她分明没有用力,怎么会把他推得受伤?

但是那木床确实结实,他后背撞青了也是情理之中。

她心下涌出一股愧疚,本想说她帮他看看,但转念一想他定然不愿意,只好摸了摸鼻子,说:

“抱歉,是我失算了,你上药吧,我在门外等你上好药再走。”

章景暄瞥她一眼,淡淡道:“随你。”

话罢便关上了门。

薛元音寻思到底是她导致他受伤的,这么一走了之似乎不太好,遂站在门口等着,轻咳一声道:

“要不要我帮你?”

木门后响起细细簌簌的声音,似乎是他在褪衣,准备抹药了。

过了几秒,门后是他轻轻吐气的声音,似乎还有点哑,道:

“我自己来。”

薛元音有些担忧地皱眉道:

“我怎么听着你在喘气?伤得很严重吗?”

过了会儿,门后传来他的声音,很暗哑,像是忍着疼痛,道:

“不严重,但有些疼,需要你陪我说几句话。”

薛元音眼睫轻轻颤了下,道:

“你受伤而疼痛,我……我要说什么,才能帮你缓解?”

木门后,章景暄缓缓吐出口气,低垂着头,看着小公子有些发红的眸子。

他模样丑,又是个哑巴,常年闭门不出,因此没人见到过他的模样,此刻却在她离开后,仍然面目狰狞地望着自己,精神勃勃的,像是对门外那小姑娘衷心得很。

只见他面目凶狠地仰着头,一副毫无廉耻的模样,似是在恳求,让他将她留下来。

反复叫小公子再忍耐一些时日,可他不听话,太顽皮,今晚最终是没能戒掉贪玩本性,卷土重来。

章景暄不喜他这样,像是宠物一样对着主人乞怜摆尾,请求她的怜爱。

让他气恼,甚至恼火,却拿他毫无办法。

章景暄想要教训他,纵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

因此他下手很是用力,机械地惩罚他,似是发泄怒气。

小公子身子轻轻颤抖着朝他认错,好不可怜。

罢了……他心想。

章景暄帮小公子褪去衣衫,凌乱堆在地上,望着他面容上被罚出来的青紫色痕迹,闭了闭眼。

他唤了一声:“薛元音……”

……

薛元音甚久没听到门里有动静,不知晓章景暄伤势如何了,正要开口询问。

忽而听见他喊了自己一声,她朝门里问道:

“怎么了?需要我给你拿药吗?”

章景暄大抵确实受了不轻的伤,低闷的声音传出来:

“不需要。你陪我说话即可。”

薛元音眼睫轻轻颤了下,道:“说……什么?”

木门里,她全然看不见此时是何种状态的少年正因为身上青紫而忍耐,纵然他尽力克制,却还是透出微微沙哑。

她听见他道:“随便,什么都可以。以前你唤我什么?”

薛元音迟疑地说:“章景暄?”

他大抵是在抹药,过了会儿,木门里侧才继续道:

“还有呢?”

薛元音咽了咽口水,低声喊道:“章……璩?”

“嗯。”木门里的声音有些模糊,很低,有点断断续续的,“还有吗?”

薛元音抿了下唇,觉得这个称呼有点羞耻,不欲唤出来,可是门内的少年冷静而微哑的声音再次问了一遍。

她心一横,嗓音轻颤着道:“哥哥。”

木门里侧,一声极低的闷哼声。

章景暄垂眸看了一眼,不小心把小公子脊背上的白色膏药抹在了地上,沾染了凌乱袍角。

他没什么表情地轻扯唇角:“真是不小心。”

话罢,他给小公子穿好衣裳,低身将药膏用帕子细细地擦干净,丢掉。

……

薛元音最后追问章景暄伤势如何,他也没给她瞧一眼,只在许久之后把门打开,告诉她说已经处理好了。

她有些不解,嗅到屋内传出来的浓郁药味,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狐疑道:

“屋里药味这么浓,伤得很重?我看你这状态也不像受伤啊。”

薛元音看到他白玉似的指尖还滴着水,不由撇嘴:

“你涂个药还净手?这么讲究。”

“嗯。”章景暄淡声道,“抹药抹脏了。”

戏文是对不成了,但薛元音也算找到几分诀窍,本想再进屋与他探讨一番,谁知道他站在门侧,拒绝她的进入:

“天色不早,你歇息吧。”

薛元音啊了声,道:“可是我来的时候才刚到戌时。”

章景暄瞥了眼漏刻,淡道:“已经亥时了。”

“这么快?”

她遗憾道:“那好吧,我明日再来找你探讨。”

章景暄没答,似是不欢迎她明日过来,但不等他开口,她就赶在他拒绝前离开了。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眸色有一瞬的深暗。

等她进屋,他转身阖上门。

木门内,经由他的脚边放着一个渣斗。里头是他方才丢掉,未来得及处理的帕子。

……

薛元音回了屋子,微湿的头发已经干了,但手脚冰凉。

担心冻着,她多穿了层中衣,又特意用热水泡了泡手脚,等浑身暖和了才舒口气。

章景暄今晚当真不细心,秋日风冷,如此君子之人,竟然忘记给她添衣了。

又瞥见桌案上的胡萝卜,薛元音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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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思地走过去,拿起来瞧了瞧。

良久,她轻啧一声,用指尖弹了弹。

正好天气渐凉,明日让陈婆婆煮红芦菔吃吧。

第38章 吻向她。

第二天薛元音再去找章景暄对戏文,他就没再像今日这般好说话了,也不陪她对戏,只在旁边观看,让她一个人演给他看。

追问他哪里受伤了,章景暄也不想答的样子,薛元音一度感觉他说受伤抹药是骗自己的。

她没能再找到撩拨他的机会,有点遗憾。

等三日后,两人再去三庆班寻罗娘子,她就同意了薛元音当旦角。

罗娘子说了一下《梨花怨》的戏剧的计划,只有半个月时间来给他们二人熟悉、练习的时间,半个月后就要去隔壁淳永县。

等到了淳永县,第一处地方就是去小苍谷。

罗娘子将戏文文本递给二人,嘱咐他们每日来三庆班勤加练习,突然想起了什么,暧昧地笑了下,道:

“对了,《梨花怨》最后是女鬼转生成人,出嫁杀掉书生的戏份,最后会有一个接唇戏。你们正好是夫妻,所以接唇戏没问题的吧?”

“什么?!”

薛元音险些跳起来,看到罗娘子投来奇怪的目光,自觉反应有点大,轻咳一声,道:

“虽说我们是夫妻,但是在所有看客面前接、接唇,这会不会有些不太雅观……”

罗娘子丝毫不以为意:“我们做戏子这行的,哪在乎什么雅不雅观?你这般的小娘子初入三庆班都会不习惯,这都是正常的,等像其他人一样练多了就好了!”

见两人都不出声,气氛有些诡异,她怀疑的目光扫过来:

“你们为何都不作声?莫不是……你们并非夫妻,而是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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