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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然应:“是。”
赫连绮之抬眼望他,笑容烂漫:“还是为了师姐。”
墨衣之人未再应。
赫连绮之眨了眨眼,笑着看墨然转身离去,只笑不语,便又道了一遍:“师兄走好。”
墨衣之上云纹浮动,那人自雨中缓步行远。不再应声。
…….
夜。
大雨滂沱。
雨碎泥溅声响彻在马车轮转的轱辘声里。
数辆奔行的马车后惊云阁千余人身披雨蓑骑马紧随在后。
泥水四溅,马蹄纷踏。
昏天暗地的雨声里千骑人马驰于马车前后向前疾行。
雨急路泞,行速难快,雨声哗然。
千骑中列一辆轺车尤长,顶系白羽,车帘暮沉,因快马加鞭、水洼遍地,一路颠簸,隐约可见车内一具朱木棺不时晃动,随车身起伏震荡。
跟随轺车后方的璎璃转身即向身侧之人高声嘱道:“去拿几张绒毯垫在棺下,不可让公子再受震荡!”
“……是,左护法。”
玖璃自雨蓑下转首看璎璃,目中有忧。
“两位护法!西园长老让属下来报,前方数里外有一间破庙,可暂歇避雨。”
璎璃看了一眼轺车上的棺木,下一刻道:“此处已是益州边界,再往前即是与关中交界的巴西郡,凌王、吴郁虽未追来,却也不可不防,只是公子棺木颠簸已久,且马车内的人大都有伤在身不宜太过劳累,你去前面马车里问过小姐,是否要暂歇避雨。”
“是!”
彼时前方马车里蓝苏婉正辗转于数辆马车内照看众江湖中人的伤势,虽有蓑衣雨笠,衣发仍打湿不少,出而听闻询声,便点了头。“冒雨赶路已有数日,不少人伤势有复发之象,若有可歇之处还是歇一下吧。”
那人立时回禀了。
不多久千余人马在巴西郡村野旁一处破庙前停了下来。
一身黑纱长裙的西园长老领人候在庙门前,看见车马过来立时高声道:“此庙前后殿都已打扫干净,把马车里的伤者扶进后院歇息,其余人留在前院,地方不够,十四堂之人下马后轮流进庙里烤火休息。”
众人下马应道:“是。”
蓝苏婉掀开中间一辆厚底重帘的马车,打伞迎上,花雨石抱着端木若华从车里出来,钻入蓝苏婉伞下快步入了庙内。
雨声哗然不止,淅淅沥沥地响彻在天地间。
众人一番安顿已入夜半,分散围拢在数个火堆旁烤火休息,蓝苏婉背对众人另外寻了个角落生火煎煮汤药、热水。
“都道惊云公子和清云宗主不和,最后竟能以命相救,于大局面前惊云公子无愧为天下第一阁之主。”
此方角落围坐的都是堡中受了伤的江湖中人,此行在堡中耽搁一日,之后一连数日连夜冒雨赶路,不曾稍停,直至到了这一方破庙中,现下得空聚首喘息,顿生唏嘘感慨。轻议不止。
“谁说不是。”
“如此仓促离世,未及留下一儿半女,惊云阁眼见是后继无人了……日后也不知会如何……”
“叹只叹他救罢端木先生,蓝姑娘今后却是要守寡了……”
“我想惊云公子赶到多半是以为蓝姑娘也身陷堡中,不想蓝姑娘早已被端木先生遣离,即便如此,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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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仍能于危亡中倾力相救以护,不可谓不义然。”
“蓝姑娘赶回时得见未婚夫婿为救恩师而死,也不知是何心情……”
众人言至此处,不禁低声一叹。
角落里的蓝衣人垂目看着咕嘟作响的药罐,眼泪落在了篝火之上。不禁低泣出声:“梅大哥……”
“可最令我震惊的还是端木先生所为,蓝姑娘赶到时阿紫姑娘已经殒命,我看蓝姑娘虽然伤心反应却还正常,也不知她可有看见。”
“你是指……”
那人点头:“阿紫姑娘为护先生而出堡临敌,至后不知为何陷入癫狂神志不清,误杀无辜……最后端木先生竟能亲手以银针贯颈杀她……”
“对啊,只一弹指,阿紫姑娘便殒了,虽说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却也不禁让人心下震动……我看当时情境,端木先生怕是一瞬犹豫也无的。”
“江湖上曾道先生最宠门下第三徒紫无命……如今看来,饶是最宠,却也动摇不了端木先生分毫。”
“只凭这份杀伐果绝、冷硬分明、决绝能断之心,我也不禁对端木先生又敬又畏,清云鉴传人,果真不是我们常人可与之相较的。”
……
夜已深,雨声磅礴,端木若华躺在干草狐麾之上,睫羽微颤。
雪娃儿蜷在女子手边有感指动,立时探出脑袋“咯咯”轻叫起来。
花雨石打了一个哈欠,正欲倒头而睡,便见端木若华轻喘着睁开了眼。
“终于醒了。”
端木若华闻声滞了一瞬,而后垂目敛声。“师姐。”
花雨石见她虚弱之下,仍旧一副淡漠宁和的模样,不禁啧了一声。“你活不了多久了,你知道吧?”
端木若华面容冷白而晦沉,听罢便微微颔了首。
“我告诫过你一定要在蛊主死前自体内取出药蛊,如今你让蛊主死在药蛊之前,药蛊吸收的六成毒病便全部转嫁进了你体内。”花雨石冷然挑眉,续道:“即便我亲自赶来为你将药蛊取出,也至少残留了药蛊内的四成毒病在你体内。”
端木若华再度垂目,只低声道:“端木命不久矣,心下已知。”
此时夜深雨急,花雨石便又打了一个哈欠。
“你体内寒毒积存,本就虚弱,如此一来,我看最多再三年了~”偏头想了一瞬,花雨石又道:“所谓的强弩之末,药石枉然,已无法可医。”
端木若华便轻轻点了一下头:“谢师姐相告。”
“你不用谢我了~”花雨石看着白衣人扬唇笑了起来:“实际你是死是活我可一点也不想管,只是你那小徒弟以身喂蛊换我前来为师姐你取蛊,这才勉为其难走这一踏。”
端木听罢震了一瞬。“你说什么?”
花雨石但见端木神情,眼神便亮了些许,不禁蹲下身来抚了抚女子的脸:“我说……你那小徒弟可真是个美人~即便言之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可惜了你是个瞎子应该看不到。”
转指轻揉过女子毫无血色的唇,花雨石含笑嗔声:“说起来我那药穴当年你来求蛊也曾见过……原本将他锁在穴底喂我那数万虫蛊我也十分舍不得……只不过他自己选了这一条。虽十分不知好歹,但我也欣然应了。”
端木气息微微起伏起来,原就冷白的面容更见冷凝苍白。久久,颤然问:“……几、日?”
“我一来一回所花费的时日。”花雨石想罢一瞬,浅笑道:“到今日已有二十日了,我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不过细想来,那般生不如死的滋味,他还是死了的好。”
端木脑中一沉,心口如被锥凿,十指陡然颤簌难止,语声是从未有过的彻寒凛冽:“我、我已无碍,你即刻,回罢!”
花雨石当即笑出了声来。“师妹的脸色忽然变得这样差,是在与我生气……还是心疼了呢?”
彩衣之人挑眉道:“你这做师父的可真奇怪,心疼小徒弟为你受苦,却又能举手无回,一枚银针便亲手杀了一个……到底算是个有情的师父,还是无情的师父呢?”
第255章 梅
破败的古庙内殿,蛛丝结檐,残塑泥佛,布满灰尘的黄绸佛布悬挂在大殿两侧来回飘荡着。
角落里,干草麾衣上倚身躺着的纤瘦女子右手无意识地蜷起,怔目“望”着前方许久。
残檐旧殿外,能听见雨声仍旧喧嚣磅礴。
淅淅沥沥,哗然不止,拍打在青石泥岩上,溅起的水花响彻在人耳边……
一声比一声清晰。
端木霍然轻喃道:“是、了……阿紫已、逝了。”
花雨石凝目看着面前女子,挑了挑眉,而后一笑:“说起来,我乌云宗的门人弟子做错了事,最多也就拔断一指,你却能毫不犹豫地亲手来杀,如此看来,你可是比我还要狠心得多呢~”
端木空茫的双目仍是“望”着前方,久久,敛了目。
“我有些好奇,想问师妹你动手的时候,当真一瞬犹豫也无么?”
端木蜷起的右手隐隐颤然,指间青白。
过了片刻,她极轻地点下了头,低哑着语声道:“师姐你,回罢。”
花雨石不禁嗤了一声:“若非当日……”
“砰!”大殿内扬起的黄绸一侧,一只药碗坠落于地,碎裂开来。
端木心口一窒,目中顷刻殇然。抬头的刹那面色已更白。
蓝苏婉有些木然地看着干草雪麾上的白衣女子。
花雨石闻声回头。
蓝衣的人呆呆地站在佛布垂绦旁,眼眶红彻,眼泪连续不断地滑落至颈中……
“真的是师父……亲手杀了阿紫?”
哽咽一声,她再道:“……一瞬犹豫,也无?”
端木若华呼吸蓦然沉乱起来,胸口微微起伏。
眼泪肆流不断,蓝衣的人眼前、脑中,一片昏沉。
“堡中的人、都道……是梅大哥和阿紫……在拼命保护师父您……”蓝苏婉颤抖着抬起一手去擦脸上的泪,语声如是颤然:“到最后……他们都死了……”
眼泪凝在眼眶中簌簌地滚落,蓝苏婉低头悲泣道:“梅大哥为保护师父而死……阿紫……阿紫她……更是师父……亲手所杀……?”
声息似是凝窒,端木若华唇间白得似雪,指间颤抖地更厉害。
“我不懂,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让他们死?凭梅大哥的武功又怎么会……”蓝苏婉蓦然哭道:“怎么会避不开?走不了?死了呢?”
牢牢捂住嘴巴,蓝苏婉强迫自己不要呜咽出声:“他那么厉害……只是一支弩-箭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陡然抽泣不止。
端木若华一动不动地面向着她的方向,全身亦隐隐颤簌……
“而且阿紫……阿紫她……”她极小声地呜咽:“师父您……您怎么下得了手……怎么狠得下心呢……阿紫……不是您看着长大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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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犹如被针穿过,蓦然疼得那样清晰,端木若华轻轻垂目,语声低哑:“小蓝……”
蓝衣人终究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慌乱、无措。“我没有……我没有要怪师父……小蓝不敢……小蓝亦明白……”哭声一扬,她陡然泣道:“师父只是……要护的人太多了……顾不上、他们了。”
伸双手紧紧捂住自己泪流不止的眼,蓝苏婉无助地蹒跚后退。
脚边碎裂的药碗被她踢到,叮咚作响。粘稠的药汁泼洒在地,药味弥漫佛殿一角,苦涩、浓郁、心痛、不甘、难舍,挥散不开。
蓝苏婉咬牙一刻,猛地转身冲出。
屋外大雨如注,雨声嗡鸣,响彻如雷。
蓝衣的人径直奔入院中雨下,往破庙前殿方向冲去,未回头。
“小蓝……”端木呼吸一促,脑中一阵昏黑,霍然满面霜白,一片冷瑟。
她喘息数声,欲起,又失力,终倒落回身下雪麾之上。
“小蓝……”恍惚阖目,一瞬间言语尽失,唯心颤然。
“若非当日你跪求我,我知你为了那小丫头徒弟费尽心力,不惜一身内元功力,如今出手杀她更落得多年毒病转嫁入体命不久矣,我也会以为你这个师父有多狠心决绝~”花雨石看着端木,轻声嗤笑了一句。
“我只好奇,倘若她并非死期将至早已时日无多,你是否还下得了手?换了别个徒弟、亦或亲近之人,若然行差走错,你是否也能像今日这般出手无情、杀伐决断?”
端木若华面白若纸,阖目不言。
屋外大雨如坠,沉落天地之间,霍然如此冷寂。
花雨石唇勾如月,一笑嫣然:“你不说,我也明白。”
彩衣的人唏嘘叹道:“师妹你待自己的弟子……惩也惩到极致,护也护到极致,真是让人敬佩,可惜这世间又有几人懂你?她们终日伴于你身侧,都不能懂,更遑他人?”
捂嘴轻笑一声,花雨石摇头道:“苏婉师侄嘴上说着不怪你,实则此番言行已然是怪了你……师妹,你知晓吧?”
白衣的人压抑着低咳出声,久久,只再道了一遍:“你、该回了。”
……
“呜——”蓝苏婉湿透淋漓地奔至前殿,众皆惊异,叶绿叶独自坐在角落里的干草墩上低头看着篝火,脸上病色仍未轻,苍白而晦涩。
蓝衣的人径直冲入叶绿叶怀中,抱住她咬牙哭道:“我知道师姐为何坚持把阿紫葬在毒堡院中,不肯带她回归云谷了……”
叶绿叶震了一瞬,而后低头。
手中少央剑紧握指间,剑柄上缠系着的一条紫色发带在篝火映照下幽深抑重。
“因为……因为是师父……你怕阿紫怪……”师父……
叶绿叶一把抓起身侧叠放整齐的麾衣披到蓝苏婉身上,沉面将她抱紧,而后肃道:“别再提了。”
蓝苏婉咬牙闷声,埋首在她胸前,泣不成言。
叶绿叶握剑的手亦紧蜷如桎。
前殿内的惊云阁众瞠目侧首看了一瞬,又闷声回转了目光。
长老西园面无表情地看罢,不言。
璎璃、玖璃立于破庙前殿后门一侧,忧看半晌,亦沉默。
璎璃手中握紧了唯剩半截扇柄的青玉扇,恍惚、垂目。
扇柄末端雪色流苏垂曳,清透如璃,白如净雪。
一如昨日。
下一刻璎璃转目看向院中雨下。
那盖有数件蓑衣的长身马车上黑帘如幕,隐约见沉厚的朱木棺掩映在车内,静无声息。
“师父的药今日都侍奉过了么?”久久,闻叶绿叶如是问向蓝苏婉,语声宁肃。
后者哭声仍未止。
……
次日,天色未明,雨势已小。
卯时将近,璎璃身披蓑衣快步行至破庙后殿、端木若华面前。
“过了巴西郡即出益州,凌王人马没有追来应就不会追来了,往下之路,往东至洛阳,往东南可回荆州,先生昏迷数日方醒,身体必是不适,应是要回荆州归云谷中休养……”
端木轻轻颔首。
璎璃抱剑恭声:“昨夜花雨石先生既已离,璎璃便派阁内十名羽卫护送先生与叶姑娘回谷。因公子丧事,小姐不能不至,故而让璎璃代为请离,待丧事之后,小姐自回归云谷中。”
端木默然许久,再度颔首。
“如此,璎璃与小姐、玖璃、西园长老将领公子棺木即刻东行回往洛阳……”
端木忽是喃声:“……是回、何处?”
璎璃恭声回道:“洛阳东街的雪胎梅骨。那处是老爷与夫人安息之所,也是公子长大的地方,我们与小姐商量过后,决定带公子回夫人身边,葬在朱梅小楼后的梅林里。”
端木听罢几分恍惚。“是……这样。”
此时长雨如丝,天色未晓,入目所见,一片灰蒙。
白衣人倚躺在干草狐麾上,又是默然。
璎璃出声再道:“先生可还有何指示?”
端木心头不知为何而疼窒,抬头来满目茫然,回望璎璃片刻,低声道:“阁主舍命相救之恩……端木无以为报……头七内因身体不适、恐无力前来拜祭……他日必至洛阳跪拜……”语声越来越轻:“……以祭逝者。”
一言出,心口疼意袭来,恍惚空冷。
璎璃宁声:“公子所行之事,我等从不敢置喙,是故公子身故之事先生不必心有负累,拜祭之事亦无必要勉强。无论何时,惊云阁随时恭候。”言罢,躬身一礼。
端木怔然。
“我等即刻便将启程。”璎璃抱剑低头,最后道:“请先生保重自身。告辞。”
红衣女子又行一礼,转身即离。
从始至终,未言一句责怪。
端木若华先是恍惚,而后平静下来,默声听着惊云阁之人套上装有朱木棺的马车,推转车辙。
好似根本不知道离开远去的是什么,她只是怔神、听着。审慎却又彷徨,懵懂却又无知。
端木下意识地面向了双璃领马车离去的方向。
庙门外,泠泠的雨声里能听到马车轮转动向前的沉重闷响,和着人声、马蹄声、吆喝声混杂在一起,是将行前的忙碌和嘈杂。
她转目对着雨水零落的桥院一角,在那喧嚣纷扰的水气泥息里,竟似能闻到一抹淡淡的朱梅冷香,氤氲在轴转人声里,随雨声而去,随风声而远,渐行渐逝。
一阵冷风拂来,冰冷凉薄,她忽是十指一颤,惊觉冷意,不由自主地在干草狐麾上慢慢蜷起了身。
恍惚间,朱梅残落,冷香已远。
此后经年,再不可闻。
第256章 樱
十日后。
洛阳近郊的官道上,晨雾潆迷,马蹄声声。
璎璃高坐马上看着手里的半截青玉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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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护法!毒堡救出的江湖中人都已送回各自府上,都道铭感惊云阁解救
之恩,择日来公子灵前拜祭。”
璎璃点了点头,望向前面的洛阳城大门,突然喃道:“我忽然想起,再有三日,就是公子的生辰了……”
一侧马上,玖璃看着她,目中深忧。“璎璃……公子不在,惊云阁更是需要我们。”
此时晨雾将散,曙光乍明,璎璃抬头看着远处。“你说得对,惊云阁是公子的责任,公子去了,我们要替公子好好守下去。”
眼中水气微萦,她忽又道:“可我总觉得,还不够。”
玖璃深望着她。
“我不知道公子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最想要的是什么……”璎璃低头再度看向手中断扇:“我想让公子顺从本心……可是青玉扇毁,我不能确定公子心意。”
城门打开的那瞬眼泪终是滑落下来,璎璃仰首喃道:“我怕公子在下面……找不到自己的心、和归宿。”
慢慢敞开的城门后,晨风扬起。
见白幡涌动,夹道如云雪,排列远去。
惊云阁长老东篱、南山、余老,及十四堂堂主一身麻衣孝布立身在城门正中。静立相迎。
城门打开的那瞬绦布拂动,衣发皆往后扬起。
众人得见马车队伍迎面行来,神情无不悲恻。
呆滞一刻,齐声跪下,口中呼道:“迎……阁主。”
璎璃、玖璃、西园长老踱马而近,一瞬间眼眶都红。
蓝苏婉于马车中扶着梅疏影的棺,听闻呼声,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为首的余老一眼望见队伍正中那辆顶系白羽的长身马车,顷刻间便是老泪纵横。
“少阁主……小影……小影……”
双璃紧抿双唇,默声低头,领着马车队伍慢慢行入城中。
余老众人便一个个退至左右,分列而站……白羽马车行过时,无声跪了下来。
长老南山于车帘拂动间望见马车上那一口朱木棺,顿生悲凉郁气,一口气提罢,便是涕泪齐下,竟不能自主。
“混小子……竟叫白发人送黑发人……往后谁的唠叨你也听不见了……可算是称心了……”一言毕,以袖掩面,哭声难遏。
东篱听罢更为痛心,一声沉叹,伏地不起。
马车默然前行,车轴轮转间碾碎多少心伤与期望。
轴声未远,哭声已起。
拐入洛阳东街的那刻,纱衣拂荡,远远便见一人立身在雪胎梅骨门前,迎着风静静望来。
他微哑着语声,轻而又柔地道了一句:“小影,为兄来接你回家。”
雪白的孝布随着衣发拂扬不定,他立身晨雾中,一身暮色纱衣,纤瘦文弱的身子在两侧白幡的映衬下更显清瘦羸弱。
“文……先生……”双璃一见他,一语凝噎,顿时泪落不止。
文墨染驻步未前,许久,待马车在雪胎梅骨前停下,方极慢地行至了白羽马车前。
神情分明是温敛柔和的,脸上却已滑下两道泪痕……伸去掀帘的手颤抖如簌。
小巷暗处,穆流云看在眼中,目中已忧。“皇上……左相大病方醒,可要传太医过来候着?”
巷角荫影下,叶征双手紧握轻轻摇头:“不了……我们等等左相,不要惊动了他。”
“……是。”
依稀还记得那人立身大理寺狱门前,手执玉扇,白衣微拂,说着:“墨染啊墨染,你可知今日若不训我,你往后便再无机会了。”
文墨染颤然不止的手慢慢伸至帘后,抚上了那口朱木棺。
恍然间忆起他曾诉:“墨染莫气,多年后你告老还乡,惊云阁还是你的归处。”
低头刹那,泪终垂落。
文墨染一字字喑哑道:“义父义母已去,我的归处若无你,又何以为家?”
蓝苏婉坐于棺木旁,闻声哽咽不止,咬唇而泣,满脸是泪。
“你与我说……当日狱前便算作最后一面……往后庙堂江湖,两不相干……”文墨染扶棺的手青白抖簌,一声凄笑:“不成想……竟一语成谶……”
咬牙凝声,久久,终哽咽出声。
风拂衣发,垂舞不歇,如是颤然。
长街尽头,弱冠少年模样的人立身远处,亦是泪流满面。
陈梦还立身其后,低声道:“舍主,您的身份特殊,不宜叫人撞见……回吧。”
娄无智低头掩面,点了点头,泪目而走。咬唇仍泣:“小影儿……”
无数白幡飘拂东街之上。
雪胎梅骨前,冥纸飞扬四落……一片哭声。
大夏天隆九年,九月末。
被凌王反军围困于蜀郡毒堡的江湖中人由惊云阁冒死救出,多数及时逃离,出得益州。
亡故者大都就地葬于蜀郡毒堡内,清云宗主安然回返荆州归云谷,其门下三徒紫无命陨殁,于毒堡时因失去心志为端木先生亲手所杀。
同日,惊云阁主梅疏影为护清云宗主端木若华亦死于凌王叶齐惊鸿驽之下。
江湖皆憾,武林悼之。
至九月晦日,宁、广、荆、梁、秦、雍六州计六万州郡兵以围监之势围住益州月余,朝廷派中军十万终于抵达。
将军府之首巫亚停云领大将军职,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以平凌王乱。
……
中军帐中,巫亚停云取益州地形图展于长桌之上聚诸将以议,众皆道应于凌王据守益州之际倾力以扼,迅速扑灭其势。
巫亚停云点头,传令休整一夜,次日衅鼓排兵。
后至深夜,有侍持令入中军主帐,传与消息。
巫亚停云听后暂命休整,缓下了进攻之势,一时未动。
……
大片殷红似血的樱花飞舞在空中,映着跳跃不止的光火,破碎、零落。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在火中挣扎,倒下……流出泼墨一样的血……
隐隐,能听到他们悲痛愤怒的凄嚎……
“哥哥……哥哥……”
一阵剧痛自心底袭来,云萧猛然惊醒。
阵阵黑光从眼前闪过,全身一阵剧烈地痉-挛,手脚紧蜷颤瑟,皆不能自主。
抬头的刹那,隐约看见一人周身缀彩,立身在药穴池边、石阶尽头,俯视着自己。
“索链已解,代价已偿,你爬出药穴,便可走了~”
云萧强忍周身无处不在的尖锐疼痛,一步步往圆池侧的石阶上爬……
“能在药穴里呆一月而不死,你是第一人,往后怕也寻不出第二人了~”花雨石立身药穴边沿,看着穴底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一点点极慢地往上爬。
震慑过罢,脸上便是盈盈笑意:“实则,回来路上我想着你便是不死定也早已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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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竟当真能捱到我回来。”
药穴中的人一声不响,只是拼力一点点往上爬。阴暗潮湿的洞穴里不时响起衣物摩擦地面的簌簌轻响。
花雨石眼见着无数蛊虫从他周身各处钻出来,随着匍匐在地的人慢慢爬上石阶离自己越来越近、而百般留恋地爬回药穴圆池内,向池底的锁链上爬去。
“我的这些宝贝药蛊都很舍不得你哪~”花雨石有些惊奇地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它们如此留恋一人的血肉~”
下一刻,随着药穴中的人越爬越近,花雨石猛然看见一只乳白色的蛊虫慢慢从云萧颈后钻出。
不比其他蛊虫离开云萧身体时,地上之人只是隐隐颤簌,此蛊一出,匍匐石阶上的人陡然顿住,紧随之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叫:“呃……呃啊——”
花雨石目中惊色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狂喜。
眼见云萧剧痛中颤抖着手要抓向颈后的蛊,彩衣的人一声厉喝:“不许动此蛊!否则我杀了你!”
穴中的人一震,慢慢蜷紧了伸出的手,而后极慢地垂下。
“如果它死了,我必会要你陪葬!”花雨石快步走近石阶一侧,急切道:“你就这样,继续爬上来……让它自己慢慢出来!”
云萧全身都在颤抖痉-挛,干涩脏污的脸上竟也沁出了一层层的汗,依言忍着颈后剧痛缓慢往上爬行,手指几乎抠进了石阶里。
颈后那中乳白色的虫蛊用着比他更慢的速度,一点点钻出。
犹如撕裂般尖锐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地袭来,浸透四肢百骸,直冲入脑。
头皮阵阵发麻,脑中只余嗡鸣。
云萧头抵在地,一步一步爬至了石阶尽头。
十指攀上药穴边沿的那刻能感觉到颈后的剧痛陡然一轻,唯余周身刺痛。
云萧伏地喘息许久,呼吸渐轻,双眼无意识地阖上……再无力睁开。
黑暗瞬间覆顶。
花雨石紧紧看着那只乳白色的硕大虫蛊一点点爬回药穴里,面上难掩狂喜。
下一刻快速回头看向池沿边伏着的人,目中亮如火炽:血元蛊……于他体内竟炼出了血元蛊!
……
云萧再醒,已是七日之后。
睁开眼所见无不昏暗,脑中一片白茫。
“不成想,你竟是奇血族人。”
榻侧一人伸手把了把他的脉,言语轻佻:“云萧啊云萧,二师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趋近榻上苍白羸弱面无血色的少年,花雨石吐气如兰,如是道:“留下来改入我乌云宗,与我炼制出屹今为止无人练出过的不死蛊……如何?”
第257章 心
云萧回看着花雨石,许久才似醒神……而后慢慢拨动着嘴唇哑声问:“我师父……怎样了?”
花雨石愣了瞬。
好半晌,勾唇一笑:“自然是好好的~师伯答应了你前去为她取蛊,岂会言而无信。她体内的渡身蛊我已取出,你大可不必担心~”
榻上*少年闻言静默片刻,而后轻言道:“……谢师伯。”
花雨石捂唇轻笑,柔声道:“云萧师侄别忙着谢我,师伯方才的提议你还未回答呢?蛊医一道,在南疆传承千百年,可不比你们中原的药医差,传闻中的不死蛊,更有令人长生不死之能,你若能助我研成,往后生死大限,在你我面前形同虚设……”
榻上的人未待她言罢,便已出口打断了她的话:“你我之约既已达成,云萧便告辞了。”
言罢强撑着从石榻上爬起,伸手抓住了榻沿石案上的麟霜剑。
花雨石震了一刻,下瞬竟见他当真二话不说慢慢爬下了石榻,往石洞外走。
“云萧!”不由拂袖而怒:“我方才所说的不死蛊……”
“恕云萧无心滞留,更无心改投他门,二师伯另寻他人相助吧。”青衣的人不曾稍停,形销骨立,步履蹒跚。
花雨石闻言生怒,道:“不死蛊的奇效是你无从想象的,真正的生死人肉白骨,更可令无病之人长生,若能炼成必能让你我青春永驻,也能让蛊医一道从此扬名天下……”
青衣的人只充耳不闻,缓步而离。
眼见他将行出石洞,花雨石霍而冷道:“你如此心急,不就是想赶回你师父身边么?倘若我告诉你蛊虽取出,你三师姐紫无命也已死了呢?”
云萧周身一震,猝然止步。
“且是被你师父亲手所杀!”花雨石看着他的背影:“这样狠心的一个师父……你还要如此心急火燎地为了她赶回去么?”
云萧握剑的手陡然一紧,伸手捂在了胸口上:“平日最疼小师姐的,就是师父……若真如你所说,此刻心里最疼最痛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师父。”
言罢快步行出。
花雨石怔了一瞬,而后抿唇低头。“云萧,你可知若你并非奇血族人,药穴一月,你早已心血枯竭,亡命在此。”
青衣的人已然行至洞外,闻言默声,未回未应。
花雨石微微抬眸,目光如炬,勾唇讽刺道:“你为我那傻师妹、你的清云鉴传人师父……不惧死、不惧疼、不惧万蛊噬身的酷刑,真可谓是‘至孝’了~”
洞外青影如竹,顿步一瞬,转身已离。
花雨石蜷握双手,立在石洞内案沿一侧,慢慢敛目,自语道:“我一生钻研蛊医一道……所历二十年,终有所成,所制‘生、老、病’之蛊道自诩不比端木若华所习中原医术差……可是只有研制出不死蛊,天下间她的医术治不好的人,我仍能救活……方能向师父证明,我所掌握的南疆蛊医之道远胜于她!方能叫那人也知道,我并非——不如她!”
花雨石十指紧握,隐泛青白,语声冰冷道:“云萧……今日你不助我,来日若再要求我,我必叫你后悔!”
彩衣如霞,抬眸间,蓦然扬起一抹魅然冷笑。
你还会来求我的。
……
南疆往荆州之路,纵马不歇,疾行不怠。
听得朝廷兵马与凌王反军对峙于益州边境,心自震惊,后获悉毒堡之事,心更是陡然如被锥凿……
青衣的人长按胸口伏身马上,满面苍白,心悲而抑。
小师姐……死了?且是师父……亲手所杀?
“驾——”眼前闪过阵阵昏黑,青衣的人数次险从马上坠下,手握麟霜剑,十指颤簌。
且,听道旁路传……
梅大哥……死了?
如何可能?
梅疏影怎么会死!?
一袭青衣裹在满身嶙峋瘦骨上,行出数里,胸口一阵闷疼,陡然呕血。
青衣的人强自咽下喉中之血,不由想起当日凌王府内,醉酒之人于他怀中,无意识间喃出的那三字。
满心单纯,无念无意。
“梅疏影……如果梅疏影真的死了……”师父……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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