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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不知这段过往,封眠是否愿意让旁人知道,所以并未直接讲出来。
封眠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的,宫里头和盛京的贵人们几乎都知道此事,遂淡淡道:“说来也不是什么复杂之事,五岁那年我父亲战死,那时我不太懂事,便自己悄悄溜出宫去。半路遇见了拐子,这才意外与世子殿下相遇。”
寻常人听到此处,多会默然几息,为提及旁人的经年伤处而歉疚,正如顾春温与陆鸣竹,两人皆开始酝酿着安慰的措辞。
独独傅辞偃眸光一闪,追着问道:“你父亲,可是那位镇国大将军?”
仿佛真的很好奇一般。
封眠点了点头,“傅公子难道认识家父?”
傅辞偃的眼神愈加复杂古怪,半晌忽地郁气散尽一般,摇了摇头,用听不出意涵的平静语调说道:“耳闻而已,只是听说郡主自出生便被抱进了宫里教养,没想到竟还记得自己的生身父亲。”
“血脉亲缘,自是天生亲近。”封眠觉得他问得古怪,就好像在他的预设中,她不但不应该记得父亲,反而应是记恨父亲一般,“他虽只陪过我几日,但我也知晓将士守家卫国之艰险,他与舅舅都是为了我的安危着想。”
虽然若是让封眠选择,也许她会更愿意跟在父亲身边南征北战,可长辈怜她之心,她亦是领情的。
傅辞偃垂首轻笑一声。
顾春温在旁瞧着,只觉傅辞偃看向封眠的眼神很是古怪,提起镇国大将军时的语气亦仿佛暗含着什么沉重的情感。
莫不是多年旧识?
他开口试探:“大将军自是悍勇,只是可惜英年早逝,又因陛下斥其薄情寡恩,郡主多年来皆养在宫中,民间百姓对其风评倒多有不好之处。”
“一个外人倒懂得将军与公主夫妻二人的情分深浅了,多管闲事。”傅辞偃垂下眼睫,遮去眼底的冷诮。
只是这话说出来还像是在骂嘉裕帝一般,封眠也不大高兴,“舅舅爱护手足,自然难免有所偏私,也是人之常情。”
她不想再纠结于陈年旧事之上,往日不可追,还是当下比较重要,遂结束话题:“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长辈之事,还是莫要妄议为好。我与两位大人还有正事要谈呢。”
傅辞偃倚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神色淡淡,瞧不出他在想什么。顾春温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心下悄然揣测他的身份。
封眠替百里浔舟将软垫摆好,让他靠着休憩,便与陆鸣竹和顾春温聊起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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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慢行,比骑马来回要慢上一日的时间,待到又一次夕阳斜晖之际,方才终于瞧见云中郡森然高耸的城墙。
城门口,百姓云集,比封眠初次来云中郡时聚集的人群还要更多。
只是这次不同,众人手上多用麻绳编的小篮子放着拿着鸡蛋、瓜果以及鲜花,远远瞧见马车行来,便乌泱泱地往围护着马车的守卫们身上递。
“拿着拿着,替我们给郡主送到家里去,这是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好好给郡主补补身子!”
“这是我今晨摘的花,现下瞧是蔫吧了一点,插瓶子里再加点水就又活了,郡主莫要嫌弃!”
“郡主您可要好生养着身体,这几日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马车行速慢下来,封眠撩开帘幔,探出头去与目光所及的众人一一道谢。
百姓们的一点心意,送得出手才会觉得心中舒坦,她便也没有坚持推拒,命人好生收下了,到时吃了用了,在街上再碰见他们,还能再夸上一句,到时他们心里头菜高兴呢。
一抬眼,她忽地瞧见阿好和那名叫蔡小田的女孩挽
着手挤在人群中,好奇地隔着人群问,“阿好,小田,你们两个可是好事将近了?”
阿好羞涩地挠挠头,蔡小田大大方方地点头,“托郡主的福,祖母愿意随我们回来,现下我们已经是正经夫妻啦!阿好正学着做生意呢,来年互市,我们也能去了!”
封眠笑弯了眼,“恭喜,来年互市,我等着你们。”
马车摇摇晃晃进了城,百姓们不再围堵交通,封眠坐回马车里,吩咐流萤:“明日私下去给阿好和小田包个红封,就说是沾沾喜气。”
“好嘞。”流萤心下也兴奋得紧,离开云中郡这许久,邻里们的八卦都不知更新几波了,她可要好好去抓人聊一聊!
王府门前,定北王与王妃亦是携手企盼中,王妃紧张得都快将定北王的手臂掐出於痕来了。
定北王:“夫人,小满人都回来了,自是平安无事,你莫要这么紧张。”
“人是平安,怎么会无事?病去抽丝,况她身子骨本来就弱,这病中也不知吃得如何,阿琢是个不靠谱的,能将人照顾好吗?阿满怕是不知瘦成什么样子了!”
说话间,马车拐了进来,王妃急急往前迎了两步,便见一道人影比她还快地翻身下马,两步挤到马车前,伸出手臂将走出马车的封眠接了下来。
百里浔舟甚至还体贴地为封眠理了理身后卷起的薄披风。
王妃和定北王对视一眼,在彼此眼底看见了相同的诧异:这还是咱们家那个木头儿子吗?莫不是出去一趟,被人调包了吧?
“父亲,母亲,我们回来了,让你们担忧了。”封眠由着百里浔舟牵着,并肩行到王妃和定北王面前,眼含歉疚地与两人见礼,“望父亲母亲莫怪。”
“乖孩子,你心系百姓,母亲岂会责备捏!”王妃上前将百里浔舟牵着封眠的手拿开,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前后左右瞧了个遍才心疼道:“果然瘦了!”
封眠:?是吗。
雾柳才说她病了一场,脸颊却还丰盈着,显是病中被照顾得很好呢。
“母亲,儿子……”百里浔舟上前欲插话,顺便再夺回自己与封眠的牵手权,身前便挡了座魁梧的“小山”。
定北王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儿子:“翅膀硬了,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擅自离军?”
“先进去再说,门口风大,别将阿满吹坏了。”王妃象征性拦了一拦,挽着封眠往正堂走去。
百里浔舟瞧一眼天上的日头,阳光普照的暑日,母亲只关心儿媳会不会被风吹着,却半句不关心儿子会不会被爹打一顿,可真是感天动地母子情。
其余人被王府下人们各自领去歇息,正堂内只余下一家四口做清算。
定北王“砰”一拍桌,“知错没有?”
刚被王妃挽着坐下的封眠,噌一下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没你的事,来,坐下。”王妃摁着封眠的肩头让她坐好,给她倒上一杯热茶,自己也冷脸去斥百里浔舟。
“不与你父亲传信便罢了,竟连母亲都瞒着!若你与阿满在于家村出了什么事,你让母亲怎么活!”
定北王闻言猛地扭过头去,小声道:“夫人,不与我传信可是违了军法……”
怎么瞧都是不与他传信的后果更严重些,叫夫人这么一说,瞒着他,倒还没有瞒着她严重了。
只是叫王妃一瞪,定北王也立即闭了嘴。
“儿子知错了。儿子不应感情用事,一时乱了手脚,累父亲母亲忧心了。”百里浔舟干脆地认错。
封眠听见“感情用事”几个字,忽地红了耳根。
百里浔舟继续道:“我将疾羽营暂且交予军师代管,上瞒将军,待回营后,自去领军法。”
“隐瞒母亲,儿子愿领家法。”
封眠这下坐不住了,忙起身护到百里浔舟身前,“父亲,母亲,世子如此行事,皆因我而起,若要罚,也应将我一起罚了。”
百里浔舟垂眸瞧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纤弱身影。封眠比他要矮上一头,削肩细腰,根本挡不住他什么,却还是站了出来护住他。
眼底笑意几乎满溢出来,唇角也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往日他在战场上驰骋杀敌,从来都是冲在最前头那个,今日却被比自己年幼、柔弱许多的,妻子,护在身后,这感觉陌生,奇异,却让人几乎暖到融化。
他又默默在心底反复念了几遍“妻子”这个词,愈发地神清气爽,若是他身后生了条尾巴,怕是已经高高翘起,摇出残影了。
王妃抬眼便瞧见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温柔地将封眠扶起来,“好孩子,他自己行事不稳重,怎能怪到你头上?也罢,你说……”
王妃正想放过百里浔舟,却听百里浔舟轻咳一声,拿腔作势地望着她道:“母亲,儿子真的知错了!”
满眼都写着几个大字:快罚我快罚我快罚我!
王妃:……什么毛病。
她蹙蹙眉心,忽地福至心灵,罚他领家法,受了伤,便有借口叫封眠心疼他了。
好小子,几日不见,真是与往常不可同日而语了。
王妃眼底笑意一闪而过,改口道:“你虽这么说了,但到底不能轻轻饶过他,免得他日后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冲王爷使了个眼色:“王爷,家法处置。”——
作者有话说:王妃:我儿有心眼了,必须配合!
第75章
“父亲怎么还当真对你下手啊。”
流萤和雾柳一左一右推开门,封眠搀扶着百里浔舟,踩着屋内流泻而出的灯光走了进去。
她还是头次看见百里浔舟伤成这个样子,大婚那日他刚击退伏兵回来,身上的刀伤狰狞渗血,半点异常都没露出来。现下却虚弱得路都走不稳了。
王爷还是亲爹呢,下手可真是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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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花梨木美人榻上,新换了一只暗绣兰草纹样的雨过天青色软缎垫子。百里浔舟将半个身子都倚在封眠身上,由她搀着自己在上面坐下。
熟悉的场景,让百里浔舟想起上一次在这张美人榻上,封眠悉心为他上药的画面。他忽觉喉间干涩,喉结上下微动,但转瞬又想起当时自己在这张榻上说了什么,黑下脸去。
人永远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他简直想不通大婚之夜的自己怎么就要与封眠说,她可以效仿永宁长公主养面首。
脑壳发昏了不成?
身后,封眠未曾察觉他跌宕的心绪,正想拨开衣领瞧一瞧伤势。
削聪般的手指眼见便要触到玄色衣领,忽然顿住,指尖蜷了回去。
“我去喊山衣来替你上药。”
这怎么行!百里浔舟回身,急急一抬臂,慌乱中揽住了封眠的腰身。
修长五指贴在她纤薄的腰线之上,掌心的热度隔着轻薄的衣衫烫得封眠微微一颤,迈不开步子。
百里浔舟尚无所觉,满心皆是要说些什么才好不暴露自己的司马昭之心,将她留下来。
他坐在美人榻上,微微倾着身子,就像是趴进了封眠怀里一般,极近地贴着她的腰身仰首,黑白分明的眼底盛着恳切的光。
“让山衣看见我被父亲打成这样,也太丢脸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从未说过这样示弱的,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话,耳后一点点烧了起来。
百里浔舟暗自庆幸,屋内燃着许多烛火,若被问起来耳根怎么红了,便能说是烛光映的。
周遭灯烛从四面八方落下流流光彩,在两人身上映下明灭的影。
封眠垂首,看见百里浔舟漆黑的眼瞳中泛着潮湿的光。
她心颤得一塌糊涂,贝齿微微咬着唇内侧的软肉,点了点头,才想起来去推箍在腰间的手,“你……先放开,我去拿金疮药。”
细白的手指搭在少年比她要大上一圈手掌之上,指尖触碰到凸起的指骨,冷白的指尖与有着微弱肤色差的手背交错搭叠,对比强烈。
两只手的指尖同时轻颤了一下,略大些的手掌飞快地缩了回去,手背轻轻蹭过素白的指尖。
百里浔舟缩回手,乖乖端坐在美人榻上,视线追随着去梳妆台上取金疮药的封眠。待她取了药走回来,他才背过身去。
修长的指利落地解开了腰间的革带,要褪下外袍时,却不动了,带着沉沉的叹息道:“胳膊好痛,抬不起来了。”
他微微侧了侧首,也不敢去瞧封眠,长睫抖了抖,顶着红透的耳朵,轻软道:“再帮我一下吧。”
砰,砰。
在忐忑等待的两道缓慢的心跳声之中,素白指尖终是再次触上了玄色衣领,轻轻将外袍脱下,再向前探手到腰间,去解中衣的系带。
倾身时,封眠呼出的气息轻洒在百里浔舟颈侧,微热的温度让他的脖颈迅速烧红了起来。
封眠一层层剥下他的衣衫,看见他自肩至脖颈处一片白里透红,还未及疑惑,便看见肩背往下被剑鞘砸出的於痕,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窄腰之上。
她没忍住惊呼:“父亲下手也太狠了!”
“我可是从肩到腰都照顾到了,只差没将他的臀一块打了。”
铜镜中映出王妃与定北王的身影,定北王一面为王妃卸钗环,一面语气得意邀功。
“你打儿子打得还挺开心?”
向来惯于自己作对的儿子送上门来主动求着要挨打,定北王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但嘴上可不好这么承认,狡辩道,“这不是要全力配合他的苦肉计吗?叫咱们的儿媳一见便为他心疼,一心疼,感情不就好起来了吗。”
王妃无奈摇头,“那便希望阿琢这苦肉计没白挨吧。”
灯烛错落摇曳,沾着药膏的手指轻缓地划过白净皮肤上的於痕,痒得百里浔舟肩头一缩,又被封眠以掌心拍了下肩。
“别动。”
百里浔舟立时便不动了,无声地轻轻吐着气,肩背肌肉依然紧张地绷紧。
於痕向下没入后腰,封眠轻轻抵着他的脊骨一推,轻声命令道:“趴下。”
百里浔舟顺从地向前趴靠在引枕上,便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裤腰向下拉,惊得他险些弹坐而起。
他蹬着腿,捂着后腰,半转过身来,像一只受惊的狼犬炸了毛,圆睁着一双原本锐意十足的眼,显出几分无辜懵然,期期艾艾说不出话:“你、你……”
脱他裤子干什么?
封眠被他吓了一跳,手还悬在他腰的位置上,张嘴打了个磕绊:“有、有伤……”
百里浔舟心下狂跳,面上通红,暗暗埋怨父亲打的不是地方,怎么能,怎么能……
他是存了些使用苦肉计顺带展露一下美人计的小心思,可怎么能,怎么能……
两人都垂着眼,一时谁也没敢看谁,空气渐渐粘稠得像是被倒了一锅糖浆一般。
笃笃,房门突地被敲响,接着传来轻衣一板一眼的声音:“世子殿下,有军情上报。”
裹着屋子的透明气泡被戳破,粘稠的糖浆汩汩流走了。
屋内的两人回过神来,百里浔舟提着裤腰站起来,耳后热气未消,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实在是大惊小怪,丢脸至极。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不过夫妻之间脱一下裤子上一下药,做什么跟被揪住了尾巴似的?
明日,明日定要去父亲书房中将他藏起来的禁书翻出来研读!
百里浔舟兀自平复好心中山呼海啸的情绪,不舍道:“那我先出去一趟。”
“嗯,嗯,药也上得差不多了。”封眠胡乱地点头,将金疮药搁到榻上,正准备帮百里浔舟穿衣,就见方才还说胳膊抬不起来的人已经迅速穿好了中衣,指尖正灵巧地将系带打结。
“你胳膊没事了?”
百里浔舟动作一僵,缓缓地落下双手,露出意外的神色,无辜地看向封眠,“就好了一下,现在又不好了。”
“……”
看来这胳膊的好坏,全在他一句话之间。
封眠未戳穿他,上前替他穿上外裳,束好革带,两手勒着革带一扣,才意识到他的腰有多劲瘦有力。
指尖痒痒的,有些想摸一下。
封眠忍住,正要抽手离开,百里浔舟骨节分明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几乎将她的手包在了掌心。
他温声报备道:“你早些休息,待会儿若是忙得太晚,我就直接宿在营中了,明日再回来。”
封眠点了点头,百里浔舟才依依不舍地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叮嘱:“你今日没怎么吃东西,待会儿让人送一碗热羹来,暖一暖胃再睡,可好?”
“好。”
百里浔舟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等在门外的轻衣心下还泛起嘀咕:世子殿下今日动作真慢。
夜深,屋内习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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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留了一盏灯,厚厚的灯罩罩着,只发出微如萤火的一点光来。
层层垂落的床幔之后,穿着月白寝衣的封眠将被子拉至下巴处,闭上眼睛睡觉。
“我不认识安乐公主,我只认识你。”
刚一闭上眼,星月之下百里浔舟说的那番话就在她耳边响起。
她睁开眼,盯着头顶床帐上绣着的榴花花纹。时隔几日,终于在熟悉温暖的床帐间躺下,松懈下来的大脑便开始反复回想这几日百里浔舟的一言一行。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封眠翻了个身侧躺,盯着眼前的手指,又想到今日给百里浔舟上药时,看见的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漂亮,细而不弱的腰侧似乎还有腰窝,很漂亮。
她蓦地羞红了脸,低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双脚在床上蹬了蹬被子。直到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了,才重又探出头来,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
冷静下来,她开始觉得百里浔舟很有问题,大婚那日她主动要给他上药时,他还百般不愿,今日竟还装着胳膊抬不高,骗她帮他脱衣裳。
他肯定不对劲。
但封眠于情一道,实在没有什么实践经验,虽然很想问他一句“不和离了吗?”,却也不知怎么问出口才合适。
封眠就这么念着一桩心事,在脑海中胡思乱想了些情境,慢慢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封眠正用早膳,忽来人通传说傅辞偃求见。
这么一大早,他有什么要紧事?
侍女领着傅辞偃进来,他穿一身玉簪绿的细麻直裰,一条深色皮革腰带利落地束出窄腰,懒散地晃悠了进来,如同进自家后花园一般自在。
封眠礼貌地问:“可有用过早膳?”
“未曾。”他不客气地在封眠面前坐下,“既然郡主相邀共用早膳,那我便不客气了。”
封眠:……
她只问了一句可有用过早膳,哪里相邀了?
罢了,她咽下一口汤羹,问道:“傅公子一早过来,是有何要紧事?”
傅辞偃慢条斯理地剥了个蛋,道:“我是来辞行的。”
封眠一怔,这才想起与傅辞偃本就是在黑石沟意外相遇,他并不是她的亲朋好友、手下属官,自然是会走的。
傅辞偃这人其实并不多讨人喜欢,但不知为什么,听他说要离开了,封眠心下还有些舍不得。
到底也是相处了好几日,又一道历过疫病,也算得上是共患难过的友人了。
天地茫茫,以后未必有机会再见,
“若你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着人给我传信。檐下挂着‘封’字牌的……”
“都是你名下的店铺。”傅辞偃截了她的话头,眼底漾起几缕笑意,“我知道。你铺子开得很不错嘛,北疆半壁商户,都快成封家的了。”
言语间,竟似是有些骄傲。
封眠觉得有些奇怪,没太往心里去,又问道:“你要去何处?可需要派人送你一程。”
“去盛京,见一见故人,郡主不必相送。”
说这话时,他身上那种浮荡公子的气息蓦地沉静下来,整个人显得深邃了许多,如云遮雾罩。
“日后或许不会再见了,此物送予你……”他说着,将半握着什么东西的手伸向封眠的方向。
“住手!”
凌厉一喝自院门方向传来。
封眠扭过头去,便见见百里浔舟手持弓箭出现在院门口,箭尖对准了傅辞偃——
作者有话说:王妃恨铁不成钢地戳脑壳:你羞什么!
第76章
四周雅雀无声,小院墙头已悄无声息地伏满了疾羽营士卒,密密羽箭皆瞄向傅辞偃,他若有任何异动,立时便会被万箭射穿。
院门处的百里浔舟额上覆满薄汗,胸膛急促起伏着,得知傅辞偃来见封眠后,他便一路奔袭,赶回来便看见傅辞偃正与封眠同坐一桌,向她的方向伸出手,不知要做什么,当下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百里浔舟厉声道:“把手放下,离她远点。”
傅辞偃神色镇定如初,似乎毫不在意正被数万只箭羽瞄准。他从善如流地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甩了甩袖子,“用个早膳而已,世子殿下做什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对面的封眠将身子略向后仰了仰,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握住了防身的匕首。百里浔舟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带兵闯进来,虽然没从傅辞偃身上嗅到危险的气息,但她信他自有理由。
“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百里浔舟眯起双眸,黑瞳中燃着愤怒的火苗,“你不知道吗?阿尔纳部的人正在大肆搜寻你的踪迹。”
原本身形懒散的人陡然侧首,冰冷的目光射向百里浔舟,声音冷诮:“是吗?找我做什么?”
见他仍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百里浔舟微微向侧后偏头示意,两名士卒压着一名阿尔纳部的俘虏上前。
“仔细瞧瞧,是他吗。”百里浔舟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肃杀的凉薄。
那名俘虏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只瞧了傅辞偃一眼,就仓惶低下头去,用蹩脚的大雍话说道:“是,大王要找的人,就是他!”
傅辞偃忽然动了动,百里浔舟立时拉紧了弓弦,却见他只是起身理了理衣袍,旋即竟泰然自若地踱步走向百里浔舟。
两名疾羽营侍卫在他动作的瞬间,迅捷跳入院内,将封眠和流萤、雾柳护到了身后。
在距离百里浔舟和那名俘虏几步远之外,傅辞偃方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名俘虏,与百里浔舟说话:“你没问问他,他们大王找我作甚?”
俘虏忽然以头抢地,磕出巨响,扬声嚷道:“您是大王帐下最信任的谋士,自打入了大雍便失了行踪,大王担心,命我们私下搜寻!”
铿锵有力,不打磕绊的一长串话砸入现场众人的耳中,令大家都愣怔了一瞬。
封眠先是震惊于傅辞偃竟与阿尔纳部有关联,接着又疑惑,若阿尔纳部这位大王如此重视傅辞偃的安危,手下士兵即便是在刑罚之下供认出他的身份,也不应在万箭所指的此刻,火上浇油一般嚷嚷出大王如何重视他。
怎么听起来像是生怕他死得不够快。
口条还一下子变得如此顺溜,好似提前背过一样。
“啊,竟然长脑子了。”傅辞偃轻轻地,毫无波澜起伏地表达着自己的惊讶。
他将目光转向百里浔舟,“世子殿下意下如何?现在要杀了我吗。”
百里浔舟:“……”
总觉得他方才两句话意在嘲讽他没长脑子。
方才他是关心则乱,如今封眠已然平安,他冷静下来也咂摸出几分不对劲来,只是手中弓箭仍未放下,冷声道:“空穴来风,你先与我回疾羽营,慢慢分说。”
两名疾羽营士卒应声上前,自左右逼近,伸手便欲反剪傅辞偃双臂,将他押走。
“不巧,我今日便是来辞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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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辞偃散漫的目光忽而一利。
左侧士卒的手即将触到他肩头的刹那,他身形微侧,向前迎了半步,右手如电探出,格挡住那士卒伸来的手臂,左手顺势拽走了他腰间佩剑。
傅辞偃握住剑柄的同时,以右足为轴,旋身避开右侧士卒的猛扑,左手握剑就势向后一送,将其击飞。
电光石火之间,百里浔舟射出手中箭,金石破空之声骤响,傅辞偃后仰躲避,锐利箭尖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留下一道细小的擦伤。
百里浔舟反手抽箭搭弓,脚下挪移,再次瞄准傅辞偃。而傅辞偃亦将手中长剑刺向百里浔舟。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人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顾春温竭力一喊:“封小将军,住手!”
咔嚓,羽箭与长剑相击,断成两截的羽箭落地的瞬间,场面也为之一静。
封小将军,是谁?
顾春温向来从容优雅的形象此刻有些狼狈,他上前两步,横身挡在百里浔舟与傅辞偃之前,看向傅辞偃,“封小将军,你还要伪装到何时?”
封辞偃盯着他看了半晌,随意丢开手中的剑,笑了:“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此刻他已全然扫去一浮荡书生的气质,脊背挺直如利剑,语调虽还是有些漫不经心,但周身已掩不住沙场历练出的凛然气势。
“你的好恶都太明显了。”
满场静寂之中,众人都还在消化“傅辞偃其实姓封”这个消息,尚处在脑筋转不动的阶段,唯有顾春温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的推断,也让众人混乱的思绪随着他的一字一句变得清晰。
“自打相遇起,你便对郡主格外关心,却又不是出于男子对女子的倾慕之心,反而隐隐有着长辈的关切。此番回程,听你提起镇国大将军,我本以为你只是封家的旧识。”
但他回去后翻阅旧时与师长之间的书信,试图找出姓傅且与封家往来密切的家族,却忽然想起,镇国大将军封辞胥,还有一个小他二十岁的幼弟。
“这位幼弟乃大将军庶母所生遗腹子,自幼长于大将军之手,不离左右。但在大将军故去后,便不知所踪。彼时小将军只是锋芒初露,是以并无多少人注意,遂无人再提起。”
顾春温一瞬不瞬地盯着封辞偃,“算算年纪,如今恰好二十又五,与你一般。我没说错吧?”
“只有一点错了。”封辞偃略带冷倦地垂下眼,“我早已不是什么小将军。”
言下之意,便是承认了他便是镇国大将军封辞胥那已经失踪十一年的幼弟。
“你……”封眠满心震惊,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忽又迟疑地顿足,不敢置信地望着不远处的青年,只觉周遭的一切都带上了一种不真实的缥缈感,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话音。
他是父亲的弟弟,那么……
封辞偃偏头看向她,与她生得有几分相似的眼瞳中多了许多温柔。
“小满。”他第一次唤她的乳名,却毫不生疏,仿佛已在心中念过千百遍,“你应叫我一声小叔叔。”
封眠哑然,她只知父亲的父母早亡,却从未有人提过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她以为父亲那一脉的亲戚早就已经断绝了。
难怪她初见傅辞偃时便觉得眼熟,这时再瞧,才意识到他眉眼间与父亲,与自己,都有几分相像。
落拓身姿被框于天地之间,恍惚间,封眠仿佛跨越时空长河,再次与父亲对视,让她不自禁地红了眼眶。
“你你你你……”比封眠更加震惊愕然的,却是百里浔舟。他握着弓箭的手都僵住了,手中羽箭放下也不是,搭弓也不是。
他的目光在封辞偃与封眠之间来回打转了好几圈,不得不承认,若留心细瞧,他们眉眼间确实有些相似之处。
“你既然……你与阿尔纳部……”百里浔舟心中一阵惊涛骇浪,疑云遍布,封辞偃消失这么多年到底去做什么了,惹得阿尔纳部众人追寻?
想问的问题太多,一时之间竟不知先问哪一句。
封辞偃没好气地瞧他,“你被鸟叨了舌头?”
百里浔舟:“……”
很气,但现在封辞偃身份已经不一般了,他摇身一变成了封眠的小叔叔,眼瞅着封眠看向封辞偃的目光已经变得亮晶晶水汪汪,百里浔舟还如何能出口顶撞“长辈”?
一场内斗消弭在顾春温的“揭穿身份”之中,在场众人都被百里浔舟下了军令,不得走漏丝毫风声,以免阿尔纳部的人闻着味儿摸过来。
封辞偃本说自己有要紧的事,要即刻入京,却不肯与封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要紧之事。封眠刚与小叔叔相认,心中有许多疑惑要问,当即挽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
封辞偃到底对侄女心软,叹一口气:“你这样留我,显得我今日非要走,还与百里动起手来,很呆。”
“此一时,彼一时,我看谁敢拿此事笑话你?”
百里浔舟默默移开了视线,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在封眠那里占领的地位,迅速被旁人“鸠占鹊巢”了。
那不要脸的鸠还拿捏起了长辈的做派,处处刁难起他这可怜的小鹊来,百里浔舟觉得自己遇到了“恶婆婆”。
“茶太烫了,世子殿下平日便是这般喝茶的?”
众人围坐在桌前,不便唤侍婢在旁,百里浔舟便自觉地替“长辈”斟茶,就被他一会儿刁难凉了,一会儿刁难热了,若不是看在封眠的面子上,百里浔舟真想把茶泼他脸上。
“小叔叔,热了你就晾一会儿再喝。”封眠看不过眼,将再次起身端茶水的百里浔舟拉着坐下,“世子平日又没伺候过人,你这般为难他做什么?”
被封眠一维护,百里浔舟立即神清气爽起来,连带着瞧封辞偃时,包容度都变高了。可见世上所有的婆媳关系,都怪夹在中间那人不作为!
“他平日连杯茶都不给你倒?”封辞偃蹙眉,又找到一个可以攻击的点。
百里浔舟:?你在拿自己和谁相提并论?你们俩能比吗?
封眠安抚地在桌下拍了拍百里浔舟的手,转移话题:“小叔叔,你为何一开始不与我相认呢?”
若不是顾春温留神,今日封辞偃走了,日后她上哪里去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叔叔?
封辞偃顾左右而言他,摸了摸自己脸颊上再晚一炷香就要愈合的伤口,故意叹气道:“唉,世子殿下的箭法当真是奇准,我都闪得那般快了,还是被划伤了,若是再慢上一点,怕是这脑袋就要被你当糖葫芦串起来了。”
百里浔舟:“……”
怪他吗?
封眠主持公道:“此事可怪不到世子头上,若不是你隐瞒身份,又与阿尔纳部不清不楚,世子今日岂会执箭对着你?”
“你不许再绕弯子,为何一开始不愿与我相认?”
第77章
“你不肯说,所以此事与我有关?”
封眠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封辞偃。
在她不依不饶的逼视之中,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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