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 / 2)
旁边的阿婶嘆了声气,“早前说虞小子是禾哥儿的远房亲戚,我就觉得蹊跷。哪有亲戚天天形影不离,一起去镇上开铺子、赚了铜子也不分开住的?”
李阿叔蹲在一旁择野辣菜,闻言笑笑:“管他是不是亲戚,虞小子可是咱们村的功臣。去年给咱们想的做藕粉的活计,多少人家靠这个换了冬衣?还有今夏的虫灾,若不是他想的法子,咱家的田怕是要颗粒无收。”
“话是这麽说,但一个哥儿和一个男人没个名分就住在一起,总归是有些不妥当。”
另一位姓周的婶子小声道:“要是传去別的村裏,指不定又被人说闲话……”
见王翠荷朝自己投来眼神,周婶子连忙摇头,示意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是盼着他不好,就是想着万一真有人说这种话,再给禾哥儿添麻烦,那多不好。”
王翠荷听了,摆摆手不赞同,“这有啥可说的?禾哥儿双亲走得早,他自己独自过活长大不容易,如今有能有个知心人跟他一块过日子,我看挺好。再说他俩也实在,上次我家霜白身子发动了去镇上,还是他们给搭把手,去医馆照顾了一阵呢。”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裏虽有好奇,却没多少恶意,大多是邻裏间寻常的闲话,话题转的也快,说着说着,就又聊到了谁家的菜长得好、谁家的小子该说亲了。
不过没聊多久,就见王守实急匆匆地赶来,额角还带着点薄汗。他一眼就瞧见了混在人群裏的媳妇李白露,当即扬声喊:“白露,別在这儿闲聊了,跟我走!”
李白露手裏正搓着绳子,闻言愣了下,“咋了这是?慌慌张张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草。
王守实大步走过来,伸手接过她手裏的竹篮,压低了些声音,但周围几位相熟的邻裏都能听见,“去家裏收拾收拾,再备些茶水点心,我要去请三爷爷和几位老人过来,有桩好事要办。”
“啥好事啊?”王翠荷很快有了猜想,笑着追问了一句。
王守实捋了捋胡子,脸上带着笑意,“等一阵你们就知道了,过不了多久,咱们村就得办场喜酒,到时候大伙可都得来热闹热闹!”
这话一出,石桌旁的几人瞬间对视一眼,心裏都有了数。方才还在聊的闲话,顿时变成了恍然大悟的笑。
“原来是这等好事!”周阿婶拍了下手,“那可得好好准备!”
“我说呢,方才看他俩那样子,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要定下来了!”
李白露也反应过来,脸上立马堆起笑,催着王守实:“那还愣着干啥?快走吧,我去二妹家再拿些干净的碗碟来。”
两人匆匆走了,留下几位婶子阿叔接着议论,只是这回的话裏,只有满心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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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陈禾和虞秋也没闲着,他俩在琢磨怎麽对付赵仕和秦修远。
陈禾在家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找出来一块红布,他将其铺在桌上细细抚平。虞秋则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眉头紧蹙。
“赵仕拿户籍说事,这次我们靠定亲挡过去了,可下次他指不定又会找別的由头。秦修远想要咱们的生意和铺子,不达目的肯定不会罢休,咱们得想个长久的法子。”
陈禾停下手裏的活,走到虞秋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也在想,可咱们在镇上势单力薄,硬拼肯定不行。村长说让会村裏人多照应铺子,但总不能一直靠人家帮忙,得咱们自己找出路。”
他顿了顿,“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你户籍的事尽快办下来,有了户籍,赵仕就少了个拿捏咱们的把柄。”
虞秋点点头,反手包住陈禾的手,捏着揉搓了两下,“我知道。”
两人又聊了会儿,你一言我一语,断断续续一直讨论到深夜,才勉强有了些头绪,虽然还没找到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总算有了些思路,心裏没那麽慌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一边忙着筹备婚礼,一边推进户籍办理的事。
王守实按先前说的,已帮着拟好婚书草稿,还约了族裏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做见证人,只等选定吉日便立契签字。有了婚书和族老作保,保甲员那边也已经把补充后的复核文书递了上去,那头见材料齐全,且虞秋在当地无任何不良记录,便受理了附籍申请。至此,虞秋的附籍申请总算有了明确眉目,开始稳步推进流程了。
村裏的乡亲们也格外热心,听他们说要赶在年前将婚事办妥,纷纷自发过来帮忙搭把手,其中就属王翠荷家出力最多:王翠荷帮着陈禾缝喜服,李树帮着虞秋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李丰年则是帮忙赶车运送东西,柳霜白和李眠还特意蒸了一大笼喜糕送过来。
婚宴当天,小小的院子裏挤满了人,大片红绸装点漂亮,连带着糯米脖子上都绑了一个松松的小绣球,就见着一团白毛驮着颗红果儿在院裏到处跑动。
王守实和几位长辈坐在主桌,村裏人依照关系的亲疏远近围坐在一起,空气裏满是饭菜和米酒甜香,欢声笑语不断从院內往外溢。
陈禾和虞秋都换上了红色的喜服,两人并肩,挨桌敬酒,同时为了表达感谢,陈禾还额外包了些饴糖、花生桂圆之类的小食,敬酒后递上一份。这下不止他俩,村民们脸上也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婚宴进行到一半,丰永怡拎着一坛米酒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大声道:“恭喜恭喜!我来晚了,待会儿自罚三杯!”
这时敬酒已经结束,陈禾也得了空挡,连忙给丰永怡找了个位置,“不晚不晚,快坐。嫂子没一起来吗?”
丰永怡摇头,“她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我让她多歇歇。”
虞秋这时也过来了,他用干净筷子给丰永怡夹了块红烧肉,“尝尝,这是婶子特意给咱们做的,你到別的地方可吃不上这一口。”
丰永怡吃了口肉,咂咂嘴,“好吃!还是你们这热闹,不像我在镇上,最近烦心事一大堆。”
虞秋闻言,心裏一动,问道:“怎麽了?有人来找麻烦?”
丰永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嘆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
他本来不愿在好友大婚的时候说丧气话,实在是有些事不吐不快:“可不是嘛!就你们对面那个姓秦的,前阵子他派人去我那,说要让我卖粮给他,我还当什麽划算买卖,说到最后,是让我贱卖给他!比別家给的价低了三成,换谁乐意?”
“我当然是不乐意,结果你们不在的这几日,总有人来铺子裏找茬,要麽说粮食裏有沙子,要麽故意打翻粮袋,虽然我家往日口碑在这,倒是没什麽人信那些鬼话。可总归对生意还是有打扰。”
陈禾听得直皱眉,他当时没等秦修远说价格就拒绝了,现在看来也不算坏事,省得多生气,“这也太霸道了!除了你,还有其他商户被找过吗?”
“多了去了!”丰永怡愤愤不平,拍开坛子给自己灌了一大碗米酒,“西边的胭脂铺、南边的首饰铺,还有陈娘子的绸缎庄,只要是生意稍微好点的铺子,都被他找过。”
“有几家胆子小的,怕惹麻烦,就乖乖答应了;没答应的,这几天都没好日子过。胭脂铺的窗户被人砸了,首饰铺进货的马车在路上被拦了,陈记绸缎庄的账册还险些被人偷了,听说伤到了人,陈娘子急得嘴角冒了好几个泡。”
“对了,昨个儿我还见着秦修远的人在你们山货铺附近转悠,幸好你们不在,没撞上。”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没人找到直接的证据。”丰永怡嘆了口气,“人家做事半点不留痕,就是怀疑,我们也不能冲上门去指着人骂。”
虞秋和陈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裏看到了震惊。他们原本以为秦修远只是针对他们的山货铺,没想到整个镇上的生意都被他盯上了,手段还这麽卑劣。
“就没人管管他吗?”陈禾忍不住问。
丰永怡苦笑一声,显然也是知道了秦修远和赵仕之间的合作,“管?怎麽管?他倒是找了个好靠山,官府那边根本不管,只说也许是偶然。哪来的那麽多偶然?唉,我们这些人,只能自认倒霉。”
听了丰永怡的话,虞秋和陈禾心裏都沉甸甸的。原本他们还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现在才知道,镇上还有这麽多商户跟他们一样,遭受着欺压。
虞秋思量片刻,看向陈禾,“不行,不能就这麽算了。不光是为了我们,就算为了镇上的商户,咱们也得想个办法,不能让秦修远这麽肆意妄为下去。”
陈禾点点头,“对,咱们得联合起来,一起对抗他。”光靠一两家商户,是没办法扳倒他们的,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有力量跟秦修远和赵仕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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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烦恼留给白日,到了夜裏,贺喜的人群散去,狗儿也被赶到了屋外,屋內便只剩下两人并肩而坐。
既已成了亲,当然不好再分房睡,虞秋便从侧屋搬进了主屋。
主屋的眠榻其实算不得太小,满打满算也有七八尺长,四五尺宽,陈禾一人睡时只觉得宽敞,可如今屋裏多了一人……
脸蛋阵阵发烫,心脏也砰砰直跳,但身边人半天没个动作,陈禾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最开始胆子大、把人留在家裏的是自己,难不成今晚也要自己主动……?
“我、”
“我们……?”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陈禾咬着嘴唇,面颊飞红,“……要不要熄了蜡烛?”
虞秋不知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紧,连话也不肯多说几个字,“好。”
于是屋裏最后一点亮光也灭了。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陈禾将外衣外裤脱掉,爬到裏面,背部靠着发凉的墙面,微微掀开了一点被褥,他想说“外面冷,快进来”,但张了张口,最后只轻轻喊了声对方的名字。
“虞秋……唔……”
炽热的温度迎面而来,嘴唇上先是被轻轻咬了一下,而后便是湿润柔软的舔舐。
陈禾只觉得自己被包在一汪泉水裏,起初仅有舒适,但随着时间推移,这泉眼裏却是冒出了坏东西,缠在他身上不肯下去,急得小哥儿憋出了哭腔,可奈何对方心硬的很,任由陈禾拍打抓咬,还总拿车轱辘话来搪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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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亮起来,陈禾罕见地赖了床。
然而罪魁祸首毫无悔过之心,一大早就来打扰他。
额头上、脸蛋上、嘴巴上落了几十个吻,被咬醒时陈禾都是懵的。他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下一秒又是一片阴影凑过来,在眼皮上落了一下。
“早,要起来吗?”
为什麽他精神这麽好?
陈禾将眼睛闭上,轻轻哼了声,片刻后又睁开,“今日要去镇上。”
“好,我去收拾。”虞秋应下,见陈禾还在看自己,片刻后恍然大悟,走过去啾了一下小哥儿红润润的嘴唇。
“早安吻。”
谁要这个了?陈禾被他亲得直眯眼,不得不伸手把人推开,但心裏还是高兴的。
昨晚后半夜时虞秋去烧过一道水,陈禾困得不行,他就担起了擦洗的工作,把两人都收拾干净了,因此陈禾起床后活动了一下,只觉得身后有些酸胀,但还可以接受。
之所以如此急切,主要是两人都惦记着丰永怡说的那些话,短短数日之內多家商户遭了难,若不尽快摸清情况,等秦修远的商队赶在入冬前撤离,再想追责便难了。
到了镇上,两人打算循着丰永怡的话一家家摸过去。
谁知道开局就不利,胭脂铺的苏娘子不在,门板紧紧关着,环上还挂了把锁。
陈禾上前试着推了推门,门板纹丝不动,他就绕到铺子侧面的小窗,踮脚往裏看,只见货架倒了大半,胭脂水粉撒得满地都是,靠窗的位置还留着几个黑黢黢的窟窿,显然是遭过打砸。
虞秋很快从临近的掌柜那打听到了消息,“苏娘子昨天收拾东西连夜走了,说是去乡下投奔亲戚。前天晚上,这来了三个蒙面人,把铺子砸得稀烂。秦修远刚刚还过来打听过消息,跟隔壁茶摊的老头说‘苏娘子要是想通了合作,随时去商号找他’,并且留下了一匹布,说不忍听闻苏娘子遭此横祸,特地送来聊以宽慰。”
证人少了一位,陈禾心裏发沉,“先去首饰铺吧,不是说李掌柜的进货马车被拦过吗?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
两人从小巷子裏抄近路,很快来到首饰铺的后门那,裏面隐隐传来木头碰撞的声响,应当是有人的。
陈禾上前敲了几声,不多时便听着有脚步声靠近,随即便是李掌柜有些愤怒的声音:“今日不谈合作,滚开!”
“李掌柜,我是陈禾,禾秋山货的,我们跟丰永怡丰大哥认识,想问问您前阵子进货遇到的事。”陈禾放缓声音,尽量不再刺激对方。
门板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门栓松动的声音。“吱呀”一声,门板拉开一条缝,李掌柜探出头,眼神裏满是警惕,上下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似乎觉得不像商队的人,才把人让进裏屋,又飞快地将门栓插上。
“你们来做什麽?”李掌柜踢开脚边装首饰的空木盒,冷冰冰道:“我这裏没甚茶水,二位自便吧。”
看着满地散乱的首饰盒,还有墙角歪斜的货架,陈禾心裏大概有了数,“丰大哥跟我们提了一嘴,说您这阵子进货不顺利,我们想着都是镇上做生意的,或许能一起聊聊情况。毕竟最近遇到麻烦的,也不止您一家。”
李掌柜不以为意,靠在柜台边,双手抱在胸前,“聊情况?能聊出什麽来?你若是想知道,我也不介意告诉你。”
“前阵子我去进料,半道上被一群蒙面人拦了,货丢了一半。”他顿了顿,“现在我铺子裏的料,还是托了山裏的猎户绕小路才运回来的,真是……现在连进货都得偷偷摸摸的。”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温和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颇为客气的声音:“李掌柜,在下秦修远,前些日子咱们见过。今日正巧又路过您这儿,特意带了些蜜饯,过来瞧瞧您。”
李掌柜的脸色一变,动作极快地将陈禾和虞秋往內屋推了进去,对着两人比了个“嘘”的手势,他才转身走向门口。
透过门缝,陈禾能看见一点:来人穿着体面的锦袍,手裏还拎着精致的食盒,看不见脸,但听声音,应当是笑着的。
“李掌柜,先前跟您提过合作的事,您考虑得怎麽样了?要是觉得价格不合适,咱们还能再商量,在下做生意,最讲究互利共贏。”
“这位掌柜,”李掌柜的声音沉稳,“我这铺子小,怕是配不上您的商队。”
“李掌柜这话就见外了。您这裏首饰做工精细,要是能跟着我们的商队卖到北方,保准能赚更多。您要是有顾虑,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帮您想办法。”
秦修远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前几日听说您的进货马车路上耽搁了,是不是遇上什麽麻烦了?要是需要帮忙,我们商队的人常走些险路,对付山匪可是有些心得。”
一声冷哼传来,李掌柜并不松口,“多谢关心,只是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讨不着好,秦修远又寒暄了几句,见李掌柜始终不肯松口,才惋惜地嘆了口气,“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再好好考虑考虑,想通了可以随时去找我。”说罢,他将食盒放下便迈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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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首饰铺出来,两人的心情不可谓不沉重。
目前的这两家铺子能给出的信息,全是巧合与猜测,连一份能直接指向秦修远的证据都没有。
只能再去绸缎庄碰碰运气,也不知道陈娘子现在如何了。
不多时,绸缎庄的招牌便出现在眼前。门楣上挂着照常营业的木牌,门板虚掩着,裏头传来点细碎声响。陈禾上前敲了敲门板,随后便推开门进去,“陈娘子,忙着呢?”
陈娘子正站在柜台后整理布料,抬头见是两人,随手拍掉手上的线头,“是你们俩啊,快坐快坐,是有是什麽事吗?”
听闻二人是为了那件事来的,陈娘子嘆了口气,指了指后头的隔间,“那你们直接问小江就好,是我这的帮工,前儿晚上为了护住账册,手上被划了道大口子。纺娘在裏头看顾着。”
道了谢,陈禾虞秋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隔间门帘半开着,能看见裏面搭着张临时的木板床,一个年轻小伙半靠在上面,上衣只披了一半,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中心还渗着淡淡的血色,正低头跟床边坐着的姑娘说话,见有人进来,他才抬起头,神情平静。
“小江啊,有人来了,想问问你那天的事。”陈娘子朝裏喊了声,纺娘连忙站起身,脸颊微微发红,顺手帮江知鱼掖了掖被角,才走到桌边,给两人倒了杯热水,“辛苦你们跑一趟,他这几天都暂时借住在我们这,没敢跟家裏说受伤的事,怕他爹娘担心。”
陈禾接过水杯,虞秋目光落在江知鱼身上,“江兄,你身体可还好?能跟我们说说那天晚上的事吗?越详细越好。”
江知鱼看了眼纺娘,点点头,声音还有些虚弱,“那天,沈大哥去外地进货还没回来,我想着先把这季度的账册整理好,等他回来直接对账,就多留了会儿。”
“大概三更天的时候,我听见后窗有‘吱呀’的响动声。那窗户平时关得紧,得用劲才能推开。我站起来想去看看,就有两个人翻窗进来,手裏还拿着短棍,直奔放账册的柜子。”
“你还记得他们穿什麽衣服吗?有没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比如衣服上的补丁、布料纹理之类的。”
“那天没来得及点灯,就靠月光看得模糊,”江知鱼皱着眉回忆,“两人都蒙着脸,只露着眼睛,穿的都是黑色短褂,布料看着挺粗的,像是粗麻布。其中一个人扑过来抓我的时候,我摸到把裁布的剪刀,冲外挡了一下,肯定划到他左胳膊了,我听着那人‘嘶’了一声,还骂了句脏话。声音挺哑的,像是常年抽烟袋,嗓子被熏坏了的样子。”
“划到左胳膊了?伤口大概在哪个位置?”虞秋追问。
“应该在小臂中间的位置,”江知鱼抬了抬自己的右臂,艰难比划了一下,“我当时是横着划过去的,伤口肯定不短。”
伤口不短,那麽现在就极有可能还未愈合。
这显然是条有用的线索,陈禾跟虞秋对视一眼,将其记下。
“禾哥儿,”纺娘原本在旁静静听着,此时忽然开口:“我觉得那个人的声音很像一个人。”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纺娘咽了口唾沫,“就是,我到那个秦掌柜的铺子裏去看过,毕竟商队的东西新鲜,我想着能不能买些有趣的回来……”
“那个铺子裏有个阿叔,声音很哑,当时我还在想他是不是吃坏了……”
纺娘的话让屋內瞬间安静下来,陈禾和虞秋立刻看向她,眼神裏满是期待。江知鱼也坐直了些,绷带牵动伤口,他却像没感觉似的,慎重问道:“纺娘,你说的是秦记商号裏的人?你还记得他长什麽样吗?”
纺娘攥紧了衣角,仔细回忆着,“应该就是那裏头的伙计,我记得……看着有四十多岁,脸上有几道浅浅的疤。那天我去秦记看货,听见他跟其他人说话,就是一副哑嗓子。”
这个特征还算明显,只要找到他,一核对就能确认是不是盗贼!
杂乱的线团有了个头,陈禾不由得有些高兴,但他也没忘了另一个恶人,“现在线索越来越清晰了,可光有线索还不够,秦修远有赵仕在背后给撑腰,咱们单靠一家两家,根本没法跟他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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