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史莱姆11 毛线套。（1 / 2）
<div style="height: 0px;">
第75章 史莱姆11 毛线套。
岳山原去上学了。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28岁男人的面相，18岁少年人的体态。
兴瞳打了个寒战，从床头勾来岳山原的衣服裹住自己。
衣服上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 味道很熟悉。
房间的陈设也被改变了，兴瞳爬下床，到处看了一圈, 生锈的铁床, 白墙, 两盆拥挤的绿植, 残破的窗棱，光线昏暗，地砖陈旧, 可一切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条。
兴瞳觉得心慌。
他抱紧男人的衣服, 最终停在靠近门口的一侧墙壁。角落裏放着一个铁架，其上摆放着一堆冰冷的金属仪器，兴瞳一愣，屏住呼吸。
某个讨厌的声音恰在这时出现：
“似曾相识, 对吧？想想你做的那些'梦'，梦裏的房间，梦裏的味道，那张铁床, 床上的人……”
兴瞳正处在那个“梦裏”的房间。
可他尽管脑子已经坏了, 至少还记得那时自己应该是一坨杂草似的触手。
那声音似是在讥笑：“不然, 你难道以为自己现在就是个人？”
周遭的气温直线下降，兴瞳被冻的一激灵，骤然回神，发现不知什麽时候, 他整个人攀附在天花板之上，四肢扭成弧状，肩胛骨向两侧撑开，像一只飞不走、白玉雕成的蝴蝶。
他机械地转过头，看向镜子裏的自己。
那面破碎的圆镜挂在墙边，分割的碎片倒映出此刻的“他”——庞大的、黯淡的、白色的触手簇。
兴瞳突然感到害怕，他想，这是我眼中的我，还是其他人眼中的我。当我去握他的手，难道只是缠住了他的手臂……
“这裏是小镇孤儿院，你的宠物，喏，他是孤儿院院长收养的第一个小孩。”左墙有一副相框，照片是岳山原和一个老头。
“老头最喜欢他，很多事情都亲自教，等他长大一点，就开始帮忙照顾其他小孩。可惜他天生有病，也不知道是什麽怪病，总之，发病的时候全身剧痛、行为不受控制，经常半夜疼的狠了拿头撞墙，別人都害怕，老头就让他自己住过来。这房间很偏，好多天见不到一个人，他也没朋友，就自己硬扛。”
兴瞳缓慢地闭了下眼睛，镜子裏，张牙舞爪的触手群也跟着变得迟缓。
那声音继续道：“当时你就长在墙裏，丑陋、狰狞……一开始你不敢把本体全部暴露出来，那些金黄色的眼睛，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魔。你们互相陪伴，经常整夜整夜的说话，你想说什麽都能直接出现在他脑子裏，他却只能用嘴，有时候聊到有趣的事，他会笑，不久就有新的流言传出，说他不仅有病，还能看见鬼魂，半夜和鬼聊天……”
这声音说着，竟然还轻笑一声，似乎也有几分怀念。
没来由的，兴瞳知道这些都是真的，没有人试图骗他，这就是他和岳山原的过往，一个又一个相似的夜晚陆续闪过他的脑海，像遥远的流星，坠落到海面，炸开浪和水雾。
“哦，你们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你当然是人类眼中的怪物，是邪种，他却不害怕，认识7天后你伸出第一根触手，放在他掌心。”
“后来他病好，就去上学，又给你起名字，教你有关人类社会的一切。你最喜欢的时刻是夜晚第一缕月光照进窗棱，最爱的是他的眼睛，最热衷的食物是牛奶，最喜欢的生物是……蝴蝶。”
兴瞳鬼使神差地抬起胳膊，反手扣住肩胛骨。
“过几年，小镇发生变故，你们被迫分开，死一次又活一次，谁也不记得谁……可我们本是一体的，我怎麽会——怎麽忍心让你继续迷失呢，”那声音不怀好意地说道，“你可以再享受和小宠物在一起的一点时光，过几个小时，当你醒来的时候，带领所有人往前走，穿过这条走廊，你会看见两道门，第一道门，通行口令是你的名字，第二道门，钥匙就在你口袋裏……离开实验室，按照记忆的方向回去孤儿院，当然，老头和孩子们已经不在了，可你和他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连同你新认识的朋友。”
说完，不等兴瞳回答，那声音又珍而重之地补了一句：“我只希望庇护你，给你想要的一切，尽管所有人类总不过只是些长了脑子的肉块，但你偏偏喜欢那一个，我不会把他怎麽样。”
兴瞳：“……”
他轻声道：“这麽说，你控制着所有人。”
那声音发出一声古怪的闷笑，语调温柔至极：“別这样，枫糖是属于我们的，没有你，我又该怎麽办呢。”
兴瞳的心骤然冷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作为一只行将被大卸八块的实验体，他竟然也有这麽大来头。那麽他的记忆去哪了？当年孤儿院发生了什麽，为什麽会导致他和岳山原分开这麽久？以及他的本体究竟是个什麽东西，他和岳山原之间又……
那声音说：“嘘。”
你不需要思考。
……
兴瞳睡着了。
这场没头没尾的对话让他感觉疲惫，再次苏醒的时候，他躺在地面，靠近门口，正好对上推门而入的岳山原。
进来的人腰间系着一件旧校服外套，单肩挂着书包，低头的时候额前碎发挡住眼睛。他轻缓地看了兴瞳一眼，像是对他睡在地上这件事习以为常。
兴瞳缓缓又合上眼皮，脑海中光怪陆离的片段糊成一团，刺的他太阳xue生疼。
岳山原合上门，反手将书包挂到门边，开始在屋內来回走动，兴瞳听见他拆开塑料袋，拿了几个碗，不一会有饭香飘进鼻孔，他被人从身后拨进怀裏，在睁开眼时已经坐到床前。
少年神态的人把碗往他面前一塞，兴瞳低下头，发现那是碗热气腾腾的鲜血。
他下意识问：“……谁的血？”
岳山原正拎了扫帚扫地，闻言直起身：“随便找了只血虫，怎麽了，有问题？”
他说着便走过来，握着兴瞳的手腕凑到唇边，碗裏的浓血离他的下巴不过一寸之遥，兴瞳一开始觉得刺眼，反应过来后抢过碗，仰头就往嘴裏灌。
他喝的急，这血意外有些甜，淡红的顏色顺着嘴角往下滚，摇摇晃晃地勾住下巴。
岳山原看了一眼，又把加热好的包子放到他碗裏，顺手替他摸去了那一串血珠。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顿晚饭，岳山原收拾了碗筷，把他挪回床上，自己从包裏拿出本书，就着昏黄的烛光看了起来。
天已经黑了，房间裏没有半分声响。
兴瞳盯着那截支离破碎的蜡烛看了半天，又将目光移到自己掌心，好半天，他终于低低叫了一声：“……岳山原。”
岳山原闻声抬头，一手翻过书页：“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