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州县琐事（2 / 2）
风歌继续沉默。
“我说了之前这单子是我提前预订的，你小子个后来者凭什么他娘的占了我的买卖！”
“你有凭证吗？”
“我……”
“没凭证你说个鸡毛！”
“诶，你……”话没出口，上来就是一拳。
挨拳的那人气不过，也张牙舞爪地往另一人脸上挠。
这一来一回可就动上手了，要说这油馓子集上有人打架也是常事了，过客们根本不稀奇，只是近些日子集市上的来往商客比往常多了好几倍，这一天要是运气好，能撞见三回这样的冲突，早些时候还劝架，现在基本没有人再会上前，甚至围站在一旁，边看戏还边鼓掌。
“怎么就打起来了？”李森牙纳闷。
“最近明市上这样的斗殴事件很多，都是因为……”
风歌还没解释完，又是一阵闹哄哄的叫嚷声。
“让开！让开！刺史驾到！”
几个衙役驱赶着人群，为身后坐辇出行的田允腾出一条路。
那两个斗殴的商贩见高官驾临，自然也就停手了，俯首磕头。
“这又闹什么？”田允下辇，向二人问道。
“田刺史问你话呢！”衙役厉声呵斥。
“回刺史，这人半路杀出，抢小人生意！”
“回刺史，此人明明违约在先，明明两日前就该到了凉州，却今日才至，见小人先拿下主顾的订单气不过，便在此和小人动粗。”
“你……人主顾明明说好订了我的货单，是你死皮赖脸硬要强塞，人家没法，才……”
“好了！”田允大概听明白了来龙去脉，“既是商货有误，与那主顾细下核对便是，为何在此动手互殴呢？”
“刺史有所不知，小人为了赶上此番订单，特意才州城外的驿站租了快马，此刻到城内，已没有钱还账了，全靠成单后的尾款，却不曾想……”
“你没有钱还账，关我屁事啊，你自个……”
“刺史在此，竟还敢口出污言！”衙役再度训斥。
下边两人不说话了。
田允往周围看了看，围观者已经越聚越多，这下子整个市集的买卖交易都得被耽搁。
“那租马的钱，我先替你垫了，你俩随衙役回刺史府，报个案状，待我回府前候审。”田允说道，“带他俩回府吧！”
“喏。”一旁的衙役应道。
“谢过刺史，谢过田刺史。”
“嚯，这田允竟如此有魄力，自掏腰包替俩闹事的抹账。”李森牙心下好奇。
风歌早就听说田允是个公允清廉的好官，当下亲眼得见，看来传闻不虚。
“现在这油馓子集一天光打架就能干三回，若是不快些处理，让这些琐事影响到市集正常运营，恐怕这流水损失何止万金。”风歌解释。
“哦？油馓子集已经变得这么混乱了？”李森牙疑惑。
“倒也不是一直如此，本来这里还算井然有条，只因那鬼市近些日子少收了些小商小贩，这些人迫于无奈，只得到这油馓子集的明市来。”
“哦？为何要少收商贩，这鬼市不就是靠着商贩赚钱的吗？”
“因为现在雍东王出钱征用了鬼市一大半的楼房摊位，用来讲经。”
“讲经？”想来那雍东王确实是信道之人，这也不意外。不过既然提到了这雍东王，刚好李森牙正好想跟风歌聊这事，“既已说到李怀远，风歌，你接下来的行动就围绕他展开吧。”
“围绕李怀远？”
“你不是本就怀疑他吗？正好你在鬼市还有舞伎这个名头，且去接近他，看看他是否与那饲养巨虫之事有关。”李森牙说，“清剿虫巢之事，你便无需插手了，且将那工事地图给我，我自有打算。”
凉州城·主街
算上这一出，这已经是这几日第九起斗殴事件了。
自鬼市半闭，大量商贾涌入油馓子集，矛盾冲突也随之不断，本来此等小事皆无需他刺史亲自下台主理，但无奈自己衙下之吏多不通商贾之事，其利益之争均不能明断，这才只能求到他刺史亲自出马。
“传令，从即日起，凉州各市皆早一时辰宵禁。”田允说道。
“喏。”
武知齐定下的兴商之策，虽说带来了巨大的利润，为四方来往增添活路的同时，也促进了陇右一带的民生，但是说到底，商人多狡诈顽劣之徒，事事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不少歪门邪风也跟着开放政策涌入这地界，搞得民心不定，匪患猖獗，若不是为了弥补李武朝代更替所留下的边境烂摊子，田允是怎么也不想和他兴西侯妥协的。
尽管商市愈发闹腾，但田允这几日对这些街头斗殴之事的处置，引得各家百姓民心向善，凡路遇田允都是深鞠一礼，甚是尊敬。其中也是包括那位行商的藏族少年。
他正同凉州百姓一道站在街头，恭送着田刺史回府。
“少爷，岷州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同样身着藏袍的一位仆从说道。
“哦？狄桃香没有处置于尚诚？”藏族少年问道。
“没有。”
藏族少年沉思，以狄桃香的性情，遇到如此贪渎大吏，哪怕不当场将其贬官免职，也要拉扯上好一阵，更别提她身边还有位同样嫉恶如仇的大理寺少卿，怎么会如此风平浪静。
藏族少年紧锁眉头：“这岷州城太危险，不根除我不放心，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狄桃香以贪污之名革职掉于尚诚，只要还有苗头，就接着努力引导她。”
“喏。”
“狄桃香先在在哪里？”
“在瓜州县府。”
“她去那做什么？”
“这……小的不知。”
藏族少年一声叹气，接着问：“还有什么情况？”
“虽然狄桃香没有什么表现，但那位少卿好像对岷州刺史很有芥蒂。”
“哦？”藏族少年用食指轻抵下巴，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