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藏原哨兵（1 / 2）
藏原腹地
“为了应对吐蕃的秘行卒，北庭府有专门在高原幽深之处设置哨所，派遣能人暗中调查这些异人的来历。”黑齿轻衣解释道。
“你知道这些哨所在哪？”穹翼问。
“自然知道。”轻衣自满道，“解琬这老头，和我阿爷关系甚好，他那帅府我随便进，通往哨所的密径我自然识得。”
穹翼浅笑，本来想着带这丫头是不是多余，没曾想她还真能派上用场。
“你之前说，每年来这腹地举行祭礼的异族，都会被折返回来的吐蕃王庭杀头祭旗，那为什么吐蕃军中还会有秘行卒呢？”穹翼道出自己的疑惑。
“异族之中也并非人人都信自家的部族神话，同样，这些异族人只要接受了吐蕃的正经信仰，那赞普照样会接纳他们为子民。”
藏原腹地本是吐蕃子民的狩猎场，每年夏时就会聚集一大批藏民来此举办成年仪式，他们的成人礼便是狩猎，狩猎雪区特有的高原猛兽，届时赞普会亲自为这些康巴汉子压阵，狩猎完毕后，会根据猎物的数量大小来封赏，最厚重的奖励，便是由赞普钦赐的康巴战服，穿上它，便是吐蕃最勇猛的战士之一。
“后来，因为趁转场之际偷渡来腹地的异族人越来越多，那成年狩猎的猎物甚至也涵盖了异族人，把他们的尸首拿到赞普跟前，也能领赏。”轻衣介绍道，“有些异族人，为了投靠吐蕃王庭，甚至还会猎杀自己的族人，以求赞普庇护。”
“可真残忍，居然拿自己的亲人开刀。”穹翼鄙夷道。
“唐人不也一样吗？天家没少杀自己骨肉吧。”轻衣反讽。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唐人。”穹翼撇嘴道。
“哼，可怜我俩还得为这么无道的唐人卖命。”轻衣继续埋怨。
穹翼只是轻笑，没再继续说话。
按照轻衣的指示，沿着腹地幽径高原内部走，避开那筑有吐蕃石寺的平坦区域，飞往地势纷繁复杂的冰苔山脉，气温再度加速骤降，这回甚至连穹翼也有些冷得发抖。
“这鬼地方真的建有哨所？”穹翼不由得发问。
“我这点记性还是有的。”轻衣很自信，同时不忘对穹翼一顿嘲弄，“你不是有千里眼吗？怎么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使了？”
这丫头片子的嘴巴毒得真的不像话，不过她说的有道理，阿芙千里目就是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
穹翼果然看到，那冰层苔原之下，竟有开凿出几处山窟，其中铺有草堆，和简易搭建的烤架，显然是有人屯居，想必那就是唐军用来观察秘行卒的哨所了吧。
“北庭府是怎么避开吐蕃的监视，在这里建立哨所的？”穹翼好奇。
“很简单。”轻衣冷笑一声，“哨兵们就是吐蕃人。”
听闻此言，穹翼也是一阵憨笑，这确实是唐王朝的手段，借外族之兵，讨外族之事。
藏原幽径·潜密哨所
下坠至哨所，送轻衣平稳着地后，穹翼也变化成人形。二人顺着开凿出的通路，进到山窟内，这里边虽然有生活痕迹，却不见其人，用碎石搭建的火堆也似乎许久未被点燃了。
“这些哨兵……还活着吗？”穹翼见此哨所似已空置许久，不由发问。
“前几日我还见到过，从哨所发来的信雕，就说明还有人往北庭府传信。”轻衣对哨兵依旧生还的可能性相当笃定。
既是如此，穹翼也只能跟着继续寻找。
刚才从空中俯瞰，应不止这一处山窟，此处虽无人迹，他处或许会有，而为了扩大搜索效率，穹翼决定与轻衣分开行动。
穹翼来至一处山窟处，这里相较其他的山窟较矮些，本来自己身材就较高大，还头顶一对硕大鹿角，以至于穹翼必须半蹲身子，才能进到这窟洞里边。
而这个窟内的物什，要比其他山窟更加齐全，不仅有躺卧用的干草堆，此人也颇会享受，在那草垛之上还置有一块厚实的兽皮，像是棕熊的皮毛。在这简单的草床旁边，还做了一块精巧的小桌，用来置放一些常用物品，类似于碗筷茶壶一样的器皿。
可这里尽管有如此之多的工艺造物，还是之前那个问题，此处的火堆也已经很久没有点燃了，不像是近期有人生活过的样子，穹翼见此，还是只能悻悻而归。
但刹那，穹翼的双耳似乎听到了一点动静，并非来自轻衣的方向，而是在这洞窟外的转角，细听之下，还能听出这是拉弓弦的声音。
因为早就做好了闪躲准备，所以当箭矢出现的瞬间，穹翼十分灵动地躲过，并同时一把掐住了射箭之人的咽喉。
这人身着吐蕃羊绒袍，面容黝黑，脸颊部分泛有红晕，典型的吐蕃人长相，虽被掐住要害，但依旧不屈不挠，下意识从腰间抽出短刀，向穹翼手臂划去。
穹翼自是把手臂收回，但另外一只手很快接上，继续锁喉，同时那只收回的手则反擒住那吐蕃人握刀的手，一阵强力之下，将其手中短刀逼掉。
眼见不敌，那吐蕃人作势想挣脱，可穹翼的手劲是常人的六倍，任凭这吐蕃人如何挣扎，他都难逃自己掌心。
“住手！”轻衣此刻上至穹翼二人所在平台，“他是哨兵，你放开他吧。”
瓜州县府
邬中甫算是开了眼界了。
自己需几天几夜才能处理完的谍报，这督查使夫人竟不到一个时辰就解决了大半，且自己查看后也是感觉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想不到这京中贵胄的夫人也是如此懂得这县政之事，这关中关外果然不一样。
“你这老厮，一般处理公务还得对照着律法批，自然效率慢上许多，我早就把那公律条文烂熟于心，根本不用查阅县政章要就可批阅，这速度当然快了。”桃香解答道。
“是是是，是卑职无能，卑职真的服了，夫人真乃神人也。”
不过虽说解决挤压的官务账本简单，但想要查询这些账本明细的出处来历却是很难，顾恩泰这些旧账是和谁搞的，在哪搞的，怎么搞的，为什么要搞这些，诸如此类细节不调查清楚的话，恐怕这瓜州县府的鬼还揪不出来。
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桃香差不多把所有需要过目的公文都给批注完了。
“夫人，你真神了，这么快就给结了。”身旁的县丞依旧是止不住的夸赞和奉承。
“得了少拍点马屁，可别学你的前任顾恩泰，他就是平日只专注于怎么拍好上官马屁，才落得个这下场。”桃香警示道，“你虽已年过半百，但好歹还有十几年从政余生，今后亦是要勤学苦练，多多勉励才能造福一方百姓，知道不？”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卑职一定竭尽所能，多加历练。”
随着少女一个娇气的懒腰伸展，桃香便起身从那胡床上立起，对着县丞说道：“命衙署掌簿，将这些案宗皆数誊抄一遍，整理之后给我，我要带走。”
“喏。”
“哦，还有，我批了这么多，为何不见那顾恩泰私府查抄的明细呢？”
“呃……因为那查抄的目录条款并不多，所以在夫人来之前，卑职就已经自行批阅掉了。”邬中甫回答。
“并不多？”桃香嗤笑，想那顾恩泰虽是七品小吏，但犯的贪渎之案却不少，他所犯之事不下于这堆积公务两倍，怎么可能这么快给这无能县丞给批阅掉了，还表明说不多。
“虽已批阅，但应该有留底吧，把那留底的案文，速递与我看。”
“喏。”
接过县丞那递过来的案文，桃香彻底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