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六百三十三章 徐达锋利的警告(2 / 2)
同一时刻,四川成都。张世杰立于城头,眺望远方。他刚收到消息:最后一支清军主力在湖北溃败,统帅服毒自尽,万余士兵集体宣誓效忠“共和”。他转身对幕僚道:“传令下去,明日开城门,设‘赎罪坛’。凡曾为清廷效力者,只要自愿登记、退还赃款、参加劳动赎罪,一律不予追究。”
“连那些屠过村的军官也赦?”幕僚惊问。
“若不宽恕,”张世杰沉声道,“我们与暴政何异?真正的正义,不是以血还血,而是让恶人有机会变成好人。”
消息传出,万人感泣。许多老兵跪在坛前痛哭流涕,自愿去修路、挖渠、教少年武艺以赎前罪。
时间流转,春去秋来。又是一年清明,辽东山巅,桃树依旧繁茂。林承泽再次来到沈昭墓前,这一次,他带来了一叠厚厚的文件??《地方自治条例实施细则》、《普选法执行指南》、《义务教育三年推进报告》。
他轻轻放下,低语:“沈公,您担心的‘新瓶装旧酒’,我们正在打破。今年秋天,全国两千多个县将首次直选县长,百姓用豆子投票,黑豆代表否,白豆代表是。有人说太土,可我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民主??连不识字的老农,也能用手中的豆子,决定谁来管他。”
风过处,桃花纷飞,一片花瓣恰好落在“白豆”二字上。
忽然,远处传来钟声。那是新建的“国民之声”广播塔第一次试音。铜钟由熔化的炮弹铸成,钟身上刻着《宪章》第一条。钟声悠扬,跨越千山万水,传至江南水乡、塞北牧场、岭南村落。
当晚,无数人家停下饭碗,仰头倾听。一个温和而坚定的声音透过喇叭响起:
“这里是辽东广播电台。今日新闻:广东清远县选出首位女县长;甘肃敦煌重建敦煌书院,免费招收百名贫家子弟;全国识字率已达百分之六十二,较十年前提升近三倍……我们相信,每一个普通人,都值得被听见,被尊重,被赋予改变命运的机会。”
在扬州一间小屋里,苏婉儿握着收音机,泪流满面。她身边,十几个康复的病人围坐一圈,有人低声问:“苏大夫,以后的日子,真会一直这么好吗?”
她望着窗外星空,轻声道:“我不知道未来有没有风雨,但我知道,只要我们记得怎么救人、怎么讲理、怎么让孩子们读书,春天就不会走远。”
千里之外的莫斯科,沙俄宫廷内,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摔碎了茶杯。他刚刚读完最新情报:中国“共和政府”已与英国、法国达成通商协议,开放五港,但坚持关税自主;日本使团正前往南京,请求学习“乡村自治模式”;甚至奥斯曼帝国也派来了观察员,想了解“如何不用军队实现国家统一”。
“一群农民,用书本打败了二十万八旗军?”他难以置信,“这比拿破仑的炮火更可怕。”
而在巴黎咖啡馆里,一群留学生围着一份《辽东日报》热烈讨论。其中一人奋笔疾书,写下一段文字:
“吾国之变,不在宫阙倾覆,而在田间巷陌。昔日帝王视民如草芥,今百姓自知为人;昔日官吏代天牧民,今人民共议赋税。此非革命,乃人性之复苏,文明之归位。故曰:天下非一家之天下,乃万民之天下。”
这篇文章后来被译成多国文字,名为《东方的静默风暴》。
冬去春来,第三年春耕时节。林承泽病倒了。高烧不退,医生说是积劳成疾,需静养。但他仍坚持每日批阅公文,直到手指颤抖无法握笔。
那一夜,他梦见了年轻时的自己,穿着粗布衣裳,在江南乡间行走,身后跟着一群光脚的孩子,争抢着他手中的铅笔头。他还梦见沈昭站在桃树下微笑,说:“你做得比我好。”
次日清晨,阳光洒进病房。苏婉儿端来药汤,却发现林承泽已穿戴整齐,坐在窗边,望着东方。
“您该休息。”她轻声说。
“快了。”他笑了笑,“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不是掌权,而是看见了那么多普通人站了起来。那个在码头接过课本的老船工,那个在疫区背死者的村妇,那个在战场上放下刀枪去教书的士兵……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脊梁。”
午后,国民议会全体代表联袂而来。他们没有带决议案,只带来一本册子??《林承泽言行录》,收录了他三十年来的演讲、批示、书信片段。扉页上写着:“致共和国的第一位公仆。”
林承泽翻到最后一页,发现空白处有一行稚嫩笔迹:“爷爷说,您是他课本上的第一个名字。我长大了也要当个好人。”
他笑了,眼角泛泪。
三日后,他在睡梦中安详离世,享年八十三岁。
全国哀悼七日。百姓自发罢市、停课、熄灯。南京中山陵旁,人们为他立碑,不称“总统”,不称“阁老”,只刻五个字:“普通人林承泽”。
出殡那日,万里晴空。灵车所过之处,万人空巷。人们手持课本、农具、药箱,默默相送。没有哭嚎,只有低低的诵读声,从街头到巷尾,连绵不绝:
“亲爱的孩子,你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你可以提问,可以思考,可以梦想。因为,你生而自由。”
风起云涌,百年之后,这段话仍被镌刻在每一所小学的墙上。而辽东山巅的桃树,年年花开如海,仿佛那位老人仍在微笑注视着这片土地??这片终于学会自己呼吸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