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六百四十九章 顾正臣的办法(2 / 2)
> “我也说。”
> “我们都来说。”
声音层层叠加,竟形成一种奇特的谐波效应。赵立军头痛欲裂,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童年画面:五岁的他躲在床底,听着父亲被红卫兵拖走时嘶吼:“我没有反党!我只是说了句粮价要涨!” 那是他一生不愿触碰的记忆,如今却被强行唤醒。
他踉跄后退,额头冷汗直流。耳边响起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你以为封住嘴巴就能封住历史?错了。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真相就不会死。”
与此同时,云南小院已空无一人。唯有那株老梅树静静伫立,枝头残花随风飘落。每一片花瓣落地时,都会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像是大地在回应某种召唤。
屋内铜盒依旧敞开,里面空荡荡的“初声”早已释放。但细心观察便会发现,墙角藤蔓开出的幽蓝小花,花瓣纹理竟组成了细密文字??那是彝族古语,意为:“火种不灭,言路永通。”
拉萨的“声音驿站”内,李文秀盘膝而坐,手中握着一块来自喜马拉雅冰川深处的晶石。它正微微发热,内部闪烁着无数光点,宛如星辰倒映。她知道,这是苏婉儿留下的最后一份馈赠??一枚承载了全部“献声者档案”的记忆结晶。
“老师,您终于把钥匙交给我了。”她轻声呢喃。
此刻,全球共有五百万名志愿者同步接入“回音网络”。他们在不同地点、使用不同语言,却齐声诵念同一段话:
> “凡曾言而未闻者,请再言一次。
> 凡曾听而不信者,请再听一次。
> 我们在此,为你作证。”
这一夜,地球上几乎所有广播频道、电视信号、互联网流媒体都被短暂劫持。没有画面,只有声音??亿万普通人依次说出心中压抑已久的真相:
> “我爸是知青,下乡时被队长逼婚,我妈一辈子恨他……其实他是被迫的。”
> “我举报同事贪污,是因为他挪用扶贫款让我女儿治病……我后悔了三十年。”
> “我是越战老兵,回国后没人敢问我在岘港做了什么……今天我想说出来。”
这些话语如同潮水冲刷堤岸,一点点瓦解着虚假的平静。许多政府网站被迫临时关闭,因请愿签名数量超出系统负荷。美国国会收到二百万人联署,要求公开MK-Ultra实验全部资料;英国王室面临巨大压力,需解释殖民时期对印度饥荒的漠视态度。
而在太平洋深处某处海底,一艘沉没已久的明代宝船残骸突然微微震颤。船舱内,一本用防水油布包裹的册子缓缓打开,封面四个篆字熠熠生辉:
**《心灯录》**
书中第一页写道:
> “天下之治,在于诚;
> 诚之所至,始于言。
> 不惧说出者,方能真正放下;
> 敢于倾听者,才有资格前行。
> 此录所载,非术非权,惟一‘真’字而已。”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孩子们做起了同一个梦。梦中,他们站在一片无垠草原上,头顶星辰排列成巨大的汉字??“言”。一位身穿旧式校服的女孩微笑着对他们说:
> “你们不必成为英雄,只需不说谎。
> 只要还有人愿意说真话,光就不会熄。”
清晨六点十七分,北京中关村一所小学的教室里,一个小男孩醒来,发现自己趴在课桌上睡着了。他揉了揉眼睛,看见黑板上不知谁写了一行粉笔字:
> “我说。”
他笑了笑,拿起粉笔,在下面添了一句:
> “我也说。”
然后转身对同桌说:“你知道吗?我昨晚梦见了一个姐姐,她说我们可以改变世界,只要肯说话。”
窗外,朝阳升起,照在校园角落那棵老槐树上。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数人在轻轻低语。风吹过,带起一阵细碎声响,像是回答,又像是承诺。
而在遥远的哀牢山上,定音桩依旧矗立。铁锈剥落处,露出内里银白色金属,隐隐刻着一行极小的字,似是明代工匠所留:
> “此桩镇声,非为禁言,实为护言??待后世有仁者,启之。”
风起云涌,万物有声。
从此,无人再独自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