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六百八十章 顾正臣的私兵（四更）（1 / 2）
马皇后似乎真的伤心了，转过身，不言不语，默默承受着什么。
顾正臣低着头，轻声道：“臣只是想休息几年，到处走走看看。”
“想去哪里看，西洋吗？”
门口传来威严的声音。
马皇后、朱标、顾正臣起身行礼。
朱元璋走了进来，一张脸毫无笑意，冷峻里透着几分不满，声音也有些冰冷：“顾小子，皇后与朕视你为子侄，太子、皇子视你为兄弟、先生。你不能借着给商人一条出路，给朝廷谋划非洲、欧洲的机会，为自己寻一条退路吧？”
顾......
北平郊外的山谷深处，蒸汽机的轰鸣声在夜风中回荡，仿佛一头沉睡巨兽正缓缓苏醒。火星如雨点般溅起，映照着朱棣冷峻的脸庞。他立于高台之上，披风猎猎，目光穿透黑暗，落在那具粗糙却有力运转的机械上??这是北平第一台仿制成功的蒸汽机，虽尚不能牵引铁轨，但已足以驱动锻锤、碾磨矿石、铸造兵器。
“王爷，试机成功！”一名工匠满脸烟灰，激动跪地禀报，“锅炉承压三日不泄，活塞推力可抵十头犍牛！若配以齿轮传动，或可带动水车、鼓风机，甚至……战车！”
朱棣微微颔首，指尖轻抚滚烫的铸铁外壳，触感灼热而真实。他低声问：“图纸是从南京工部流出的？”
“正是。”张玉上前一步，呈上一卷残破图册，“买通了格物学院一名助教，此人因贪墨案被贬，心怀怨恨。我们只用了五百两银子，便换得全套‘飞龙号’核心构造图，连安全阀设计都未遗漏。”
朱棣冷笑：“顾正臣重用寒门匠人，却不察其品行，此乃新政之弊。再忠良的制度，也挡不住一颗贪婪的心。”
他转身下令：“即刻组建‘机造营’，调集三百名熟练铁匠，日夜赶工。优先制造小型蒸汽泵，用于井下排水，加快铁矿开采；其次仿制铁路转辙器与铆钉机，为日后铺设北平行道做准备。”
张玉迟疑道：“王爷，此举耗资巨大，粮饷、煤炭、人力皆需调度，恐难长久隐瞒朝廷耳目。”
“不必隐瞒。”朱棣眸光一闪，“我以‘边防军需’名义征调物资，户部不敢阻拦。况且……”他望向南方，“顾正臣现在满脑子都是铁路、工厂、特区，哪有工夫细查一个亲王修几座熔炉？只要他忙着建他的‘新时代’，我就悄悄造我的‘旧权力’。”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急响。一名黑衣斥候翻身下马，疾步而来：“启禀王爷！山东铁铉已将燕王通倭密函呈送南京，并率青州卫五千精兵进驻济南府，封锁黄河渡口。另据线报，浙江耿炳文亦调动水师巡弋钱塘江，声称‘防倭寇内侵’，实则监视我方商路。”
朱棣神色不动，反问道：“山西谢成如何？”
“仍在观望。但其子谢荣昨日秘密赴京，据说是受顾正臣邀约，参加‘国民教化司’成立大典，还接受了‘钦差技术参议’头衔。”
“哼。”朱棣冷哼一声，“看来顾正臣是要用新政笼络人心，以科技换忠诚。可惜啊……”他缓缓踱步，“百姓要的是安稳日子，不是什么蒸汽机和玻璃窗。等冬天来临，煤价飞涨，工厂停工，百姓冻饿街头时，他们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能给他们饭吃的主子。”
他猛然回头：“传令下去，立即启动‘寒流计划’??散播谣言，称朝廷将征收‘烟囱税’，凡家中有火炉、灶台者，每年须缴银五钱；又说铁路震动地脉，引发旱灾，今年秋收减半皆因‘飞龙号’作祟。务必要让民间怨气沸腾，逼得顾正臣骑虎难下！”
张玉领命而去。朱棣独自伫立，望着天际残月，喃喃道：“顾正臣，你靠的是机器与律法，而我靠的是人心与恐惧。这天下，终究是属于能掌控恐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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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格物学院密室。
烛火摇曳，映出顾正臣疲惫却坚毅的面容。桌上摊开数十份奏报：湖南衡山纵火案、浙江普陀寺谣言、山东铁铉截获倭寇密约、江西数县出现“烟囱税”流言……每一份都指向同一个幕后黑手。
“证据链已闭环。”宋景文指着地图上的红点，“所有煽动事件均发生在铁路沿线或新政试点地区，且施暴者多为游方僧道，背后均有燕王幕僚通信为证。更关键的是??”他取出一枚铜印，“我们在衡山纵火僧人身上搜到这枚私印，刻着‘北平清宁居士’字样，经查乃燕王府暗设的宗教联络机构专用印信。”
顾正臣闭目良久，终于睁开：“朱棣这是要挑起民变，瓦解新政根基。他深知朝廷无法对百姓动武，便借宗教之名制造恐慌，逼我自乱阵脚。”
“可若放任不管，民心动摇，特区建设必将停滞。”一名年轻官员焦急道，“镇江已有商人撤资，扬州米价暴涨三成，皆因传言‘朝廷要毁佛像铸炮’所致！”
顾正臣起身踱步，忽然问道：“惠民讲堂最近授课内容是什么？”
“本月主题是‘火与力的科学’，讲解蒸汽原理、锅炉安全、轨道力学……偏重技术，少涉民生。”
顾正臣摇头：“错了。百姓不关心活塞行程多少寸，他们只关心冬天有没有炭烧，孩子能不能上学，粮价会不会涨。从明日开始，调整课程??第一讲就叫《朝廷为何不用佛铜铸炮？》”
众人一怔。
“请高僧登台说法，阐明佛教慈悲本义，指出熔佛毁像是白莲邪教所为，与朝廷无关；再由格物院技师展示佛像铜料与军工青铜成分差异，证明根本不可替代。最后，请受灾村民现身讲述纵火真相，让百姓亲眼看到谁在害他们。”
他语气渐厉：“我们要用事实对抗谣言，用光明驱逐阴影。同时发布《安民十六条》，明令禁止任何寺院强制募捐、囤积粮食，违者以谋逆论处！”
“若有人继续散布‘烟囱税’呢？”宋景文问。
“那就真收。”顾正臣嘴角微扬，“发告示说：‘闻民间有传朝廷将征烟囱税，兹决定提前实施试点，每户每月缴银一钱，换取冬季免费燃煤十斤，并优先安排子女入读技艺学堂。’看谁还敢造谣??造得越凶，百姓得利越多！”
众人大悟，纷纷称妙。
当夜，南京城内外百所惠民讲堂同步开讲新课。僧人讲经、匠师演示、灾民哭诉，配合官府发放的燃煤券，一夜之间，谣言之势骤然逆转。次日清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原来是我们被骗了！那些和尚才是坏良心的，差点让我们烧了自家房梁去交什么‘赎罪钱’！”
与此同时，顾正臣亲自拜见朱元璋，呈上《靖难军事部署图》。
“陛下，臣已拟定三路反击方案。”他展开绢帛，“东路以铁铉为主力，控扼山东半岛，切断燕王南下通道；中路由耿炳文统率浙闽水陆联军，威慑江淮，防其渡河；西路则命谢成屯兵太原，扼守太行八陉，尤其重点防御井陉、飞狐二道。”
朱元璋点头：“兵力可够？”
“暂时足够。”顾正臣道，“但臣忧不在兵少，而在粮运。若燕王破坏铁路，或劫掠沿线仓库，前线补给将极其困难。”
“那你有何策？”
“唯有提速。”顾正臣目光坚定，“臣请求陛下批准‘铁路倍增计划’??今冬明春，集中全国工匠，在原有南京?镇江段基础上，昼夜施工，力争春节前贯通至扬州，明年五月抵达徐州。同时，在长江北岸设立五大战备物资中转站，储备火药、军粮、钢轨、锅炉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