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六百九十六章 倭人不配为人(1 / 2)
骄阳如火,地面上的空气在扭曲里恍恍惚惚。
小酒楼。
开济端起大碗,看着里面氤氲出的雾气,端高一些,冷冷的气息扑在脸上,甚是舒坦,端起之后,饮了一口,从喉到肺腑,舒坦至极,忍不住发出了享受的声音。
詹徽将帷帽摘下,坐了下来:“开尚书会享受,连这冰奶酪都喝上了。”
开济看到詹徽,皱了皱眉头:“我说詹左都御史,你何时来,知会一声,我躲着你可否?每次你来,我这情绪三日都不见好转。燥热的天,莫要给人添堵了吧......
风雪渐歇,钟山脚下却依旧寒气逼人。晨雾如纱,笼罩着尚未完全竣工的枢密巡察司总府。地宫深处铜管嗡鸣,仿佛龙脉低语,传递着来自乾清宫最后的余音。顾正臣立于书院石阶之上,一袭青衫未换,眉宇间却已洗尽硝烟。他手中握着一卷《春秋》,指尖轻抚书页,目光却投向北方??那片曾燃起战火、如今归于沉寂的燕地。
已有三月未闻兵戈之声。
北平城破之后,朝廷遣使安抚百姓,废除燕王私设关卡,开仓放粮,赦免胁从将士。建州三卫重归辽东都司统辖,女真诸部遣子入京为质,亦受封赏。朝鲜使臣携国书抵京,正式称臣纳贡,并交出朱棣许以鸭绿江以南土地的密约原件。宁王朱权因闭关有功,晋爵亲王,赐铁券丹书,然其自此深居简出,再不言兵事。
天下初定,人心渐安。
然而顾正臣知道,真正的治世,不在胜负之间,而在制度之立、法纪之行。他在钟山书院设“察理堂”,召集旧日幕僚与年轻士子,将三年来所获情报、审讯笔录、火器图样、藩王往来书信一一归档整理,编成《贞观遗策》十二卷。此书不刊印,不分发,唯皇帝亲阅后封存内阁,留待后世警醒。
一日午后,陆炳悄然来访,靴上带雪,神色凝重。
“大人,镇江水驿昨夜截获一名北来客商,自称是原燕王府乐工,携琴一架,指称要献予陛下。”陆炳低声说道,“查验时发现琴腹中藏有一帛,以血书写,仅八字:‘龙渊未灭,祸根犹藏。’”
顾正臣缓缓放下书卷,眼中寒光一闪:“可认得此人?”
“已审过三次,口供反复。起初坚称受高人指点,后又改口说是梦中神启。但……”陆炳顿了顿,“他右耳后有一枚细针刺痕,形如梅花,正是当年燕王府‘影炉院’训练死士的标记。”
顾正臣起身踱步,眉头紧锁。
影炉院??这是他在查抄卧佛寺密档时才知晓的名字。燕王府暗设秘所,专收孤儿残童,以药迷其心智,锻其筋骨,授以易容、潜行、毒杀之术,谓之“影卒”。一人可化百面,杀人于无形。此前所见者多已被剿,唯核心七人下落不明,列为“鹰犬追缉令”头等要犯。
“带我去见他。”顾正臣道。
两人乘轿出山,直抵应天府衙后狱。囚室阴冷潮湿,那人蜷坐墙角,双手戴镣,怀抱古琴,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清明。见顾正臣进来,竟忽然笑了。
“你来了。”他说,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
顾正臣示意旁人退下,只留陆炳守门。
“你是谁?”他问。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轻拨琴弦,发出一声凄厉长音,“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错了什么吗,顾大人?”
顾正臣不动声色:“说下去。”
“你以为扳倒朱棣,便是终结?”那人冷笑,“可你有没有想过,是谁在他年少时递给他第一本《武经总要》?是谁教他用火药炸开辽东冻土修筑地道?又是谁,在洪武二十三年冬天,替他毒杀了不肯归附的宁妃胞弟?”
顾正臣瞳孔微缩。
这些事,连他也是近年才从密档中拼凑出线索。而眼前之人,竟能一口道破?
“你是……老内侍?”他忽然想起一份残卷记载:朱元璋晚年清理宫闱,曾处死一名掌御前文书的老宦官,罪名是“私传禁术与藩邸”。此人姓陈,无名,唯号“墨尘”。
那人不再笑,只是缓缓抬起左手,用指甲在墙上划出一个奇特符号??半轮弯月托着一把断剑,正是当年影炉院最高级别的“烬”字令。
“我本该死在那场大火里。”他说,“可我在火中活了下来,只为等一个人出现??能看穿这盘棋的人。”
顾正臣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说龙渊未灭,指的是什么?”
“龙渊不是玉佩。”那人盯着他,“是你手中的权力,是皇帝赋予你的‘代天巡狩’之名。当一个臣子可以不经廷议、不奏圣裁便调五省兵马时,他就成了新的藩王??只不过这次,披的是忠义外衣。”
空气骤然凝固。
陆炳按剑欲上,却被顾正臣抬手制止。
“所以你是来警告我?”顾正臣平静地问。
“我是来提醒你。”那人声音低沉,“当年朱棣为何敢反?因为他认定天下皆腐,唯有他能救。而你现在做的事,正在让千万人相信:唯有你能护。一旦你死去,或被罢黜,必有人打着‘清君侧’旗号起兵,喊的将是你的名字。”
顾正臣缓缓闭眼。
这不是威胁,而是预言。
他曾以为摧毁燕王府就是终结阴谋,却忘了权力本身才是最深的蛊。枢密巡察司权柄之重,早已超乎六部,凌驾军政。虽由忠良执掌,然制度若不加约束,终将成为下一个祸源。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他睁开眼。